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站了多久。他沉浸在自己的腦海中,就像在迷霧中飄浮。他從來不是做白日夢的人,但最近他的腦子裡就像有什麼東西糾結了起來。他越來越難以集中注意力,這他一點兒都不喜歡。
門鈴響起時,他就像從溫暖的夢鄉中驚醒一般。他用力揉揉眼睛,環顧四周,彷彿生怕被人窺見似的。
門鈴又響了一聲。歐維轉過身瞪著門,就好像它幹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勾當。他朝門廳走了兩步,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像幹石膏。他不知道是地板還是自己在嘎吱作響。
“又怎麼了?”還沒等門開,他就先問,就像門得先回答問題似的。
“又怎麼了?”他猛一拉門,喊道,用力之猛,颳得門前一個三歲小女孩驚恐地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身邊站著個七歲的女孩,看上去完全被嚇壞了。兩個女孩全是黑髮,眨著歐維見過的最大的棕色眼睛。
“啊?”歐維說。
七歲女孩一臉戰戰兢兢。她伸手遞上一個塑膠盒。歐維勉為其難地接在手裡。熱乎乎的。
“飯!”三歲女孩樂呵呵地喊,一邊飛快地站起身。
“藏紅花,還有雞肉。”七歲女孩點頭,顯然更謹慎地看著他。
歐維疑惑地打量著她們。
“你們是在賣吃的?”
這話看上去惹惱了七歲女孩。
“我們住在這兒!”
歐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點點頭。就像他有可能會把這個前提作為一種解釋一樣。
“啊哈。”
三歲女孩甩著連體衣偏長的袖子,滿意地點點頭。
“媽媽說你很‘惡’!”
歐維一臉茫然地望著這個口齒不清的小不倒翁。
“什麼?”
“媽媽說你看上去肚子很餓,所以我們得給你晚飯吃。”七歲女孩怒氣衝衝地糾正。“我們走,娜薩寧。”她邊說邊緊緊拉住三歲女孩的手,狠狠瞪了歐維一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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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從門縫裡探出頭,目送她們離開。女孩們跑進家門的時候,他看到那個黑髮孕婦站在那兒衝他笑。孕婦還揮了揮手。歐維關上房門。
他又站在門廳裡,瞪著手裡裝著藏紅花雞肉飯的盒子,就像瞪著一盒硝化甘油。然後他走進廚房把盒子放進冰箱。並不是因為他習慣了吃陌生的外國小孩留在樓梯口的食物,而是,歐維家沒人浪費糧食。這是原則。
他走進客廳,把手插進口袋,抬頭望著天花板。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尋思著哪種混凝土膨脹螺栓最合適。直站到兩眼眯縫得疼。他低下頭,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自己變了形的腕錶,又看看窗外,突然意識到天色已晚,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天黑以後是不能鑽洞的,這誰都知道。那樣的話,他還得點上所有的燈,這樣就不知道這些燈什麼時候才熄滅了。他可不願意便宜了電力公司。想讓電費再那麼跑上幾千克朗,門都沒有。
歐維收拾起“實用”箱,抬到樓上的大廳裡。從小廳的暖氣片後拿出閣樓的鑰匙。回大廳伸手夠閣樓的門板,放下懸梯。爬上閣樓把“實用”箱放回廚房椅背後,那些廚房椅是他太太逼他扛上去的,因為她說它們太吵。它們根本不吵,歐維知道,這只是太太想買新椅子的藉口。彷彿這就是生活的本質,買廚房椅去飯店吃飯就能生生不息了。
他下樓來,把閣樓的鑰匙放回小廳的暖氣片後。“悠著點。”他們對他說。一群三十歲出頭搗鼓電腦不喝普通咖啡的公子哥兒。一個沒人會倒拖斗車的社會,就是這麼幫人居然跟他說不需要他了。這合適嗎?
歐維回到樓下的客廳,開啟電視。並不是因為現在有什麼想看的節目,但他又不願意孤零零地瞪著白牆像個白痴似的發一晚上呆。他從冰箱裡拿出外國食品來,直接用叉子在塑膠盒裡吃。
他五十九歲。現在是週二晚上,他退訂了所有報紙雜誌,熄滅所有的燈。
明天得裝上那個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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