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時,笑意徹底消失,連帶著她原本溫軟如畫的眉目都顯得冷豔逼人起來,“邵玉城,我懂事體貼不是你縱容她任性的資本。”
如果懂事體貼換來的是永恆的退讓和無休止的剝奪,那她就做一回惡人又何妨。
“你為什麼一定要爭這枚戒指?”邵玉城問。
其實他明白,因為那是顧千鈞送的。
然而,說實話,從他第一天見到那枚戒指、見到她遞到他手上讓他好好保管時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他就對這枚戒指充滿了不知名的嫌棄和痛恨。
葉楚說的對,戒指的含義,誰都懂。
所以他討厭她戴別人送的戒指。
“我和她爭?”顧千秋聞言終於又笑了,心頭的悲涼卻愈發收勢不住,“我當初把它交給你,是出於對你的信任。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再遠再淡,你也會幫我收好它,你當時是這樣答應我的。”
“我不指望能和你攀交情——當年你能和玫玫阿左絕交,我就知道我遲早也是這個下場,所以,談交情沒有意義。我只問你,是不是今天為了一個葉楚,你連自己的承諾和人格都可以背棄?”
邵玉城被她褐色的瞳孔裡那些影影綽綽的內容懾住心神。
他無數次在楚楚眼裡看到類似的內容,那是悲傷,是難過,是無力的質問。
心臟猛地揪緊。
他緩緩攥緊拳頭,一張俊朗無儔的臉,稜角清晰到傷人,聲攜霜寒道:“這和承諾、人格沒有關係,你別在這給爺上綱上線。不過就是一枚戒指,你只要不在現在鬧,我事後肯定給你一個交代。”
“邵玉城,我對你太失望了。”
顧千秋頭一次沒聽他的話,她直視著他風雨如晦的黑眸,說:“我現在就要,拿完就走。”
邵玉城一怔,冰冷的字音從他唇齒間磨碎了擠出來:“所以,你今天肯過來,就只是為了這枚戒指?”
葉楚卻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不一樣的含義——現在就要,拿完就走?
她思索片刻,忽然插話:“顧千秋,我可以把戒指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顧千秋沒回答邵玉城的話,而是直接越過他,望向葉楚,“我答應。”
葉楚蹙眉,“我還沒說是什麼。”
顧千秋莞爾,“戀愛中的女人還能提出什麼要求,無非就是和你心心念唸的男朋友有關的。你是他正牌女友,要求什麼都不過分。現在把戒指給我,我立馬消失,以後也不再出現。”
葉楚愣住。
她身旁,邵玉城驀地僵在原地。
原本盛滿怒意和陰沉的臉上,此刻只剩無措。
江臨等人就在不遠處,看熱鬧看了很久,見狀驚訝不已。
玉城雖然心性不如他們成熟縝密,但年齡擺在那裡,這種十幾歲小男孩受了打擊天塌地陷般的表情,不該出現在他臉上。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緊緊絞著顧千秋的臉,嗓音沙啞至極,從深喉裡滾落。那麼倉促,卻又那麼沉重,“顧千秋,你為了一枚戒指,要從此消失在我眼前?”
——為了一枚顧千鈞送她的戒指。
她已經不聲不響地躲了他兩年,邵玉城毫不懷疑,葉楚提出的這個所謂“要求”,正好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消失在他眼前的藉口。
顧千秋笑著回望他,字字誅心,“你有什麼自信,拿自己和我哥給我的禮物相提並論?”
邵玉城聞聲,眼裡有什麼東西驟然碎裂。
餘光裡,那塊漢白玉的碑光彩瑩瑩,他卻覺得刺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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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去看那塊玉碑,手撫摸在那行小篆上,低低地笑出聲來,笑聲逐漸大了。
江臨傅言等人早已注意到那塊玉碑,商伯暘沒仔細看過,這時被邵玉城手遮住一半,他更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