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事故非常嚴重。
段悠還是後來聽別人說的,他們的車與一輛貨車相撞,貨車的車主比較慘,當場就去世了。
而她和江臨,卻都活了下來——也僅僅只是活下來而已。
段悠用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才勉強能下地走路,在此之前,她整個人像散架了一樣。不光命是撿回來的,彷彿連骨頭都是從車禍現場一塊一塊撿回來、再被醫生拼湊完整的。
可是相較於江臨來說,她的傷算是非常輕了。
來探望她的人都對江臨的事情閉口不談,到最後還是段悠拔了輸液的針管作為威脅,林小曉才抹著眼淚告訴她:“悠悠,教授快不行了。”
段悠的腦子裡“轟”的一片空白,她緊緊攥著被角,一字一字問:“什麼叫不行了?”
林小曉低著頭不吭聲。
段悠看著病房角落的輪椅,“帶我去看看他。”
“現在誰都不能去看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段悠的神經裡捲起一大片尖銳的疼痛,“他到底怎麼了?殘廢了,變成植物人了?”
看著林小曉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段悠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但她還是保持著鎮定,冷聲道:“他就算成了一具屍體,也得有人把他領回去,帶我去看他!”
“你以什麼身份去看他?”沉鶩的嗓音從門外傳進來,像是劈頭蓋臉砸在段悠身上一樣,“你是他什麼人嗎,段悠?你不是巴不得和大哥劃清界限兩不相欠嗎?現在又知道後悔了?”
段悠渾身一震,抬眼看過去,正對上男人森冷的目光。
他高大的身軀透出令人無法抵禦的嚴寒氣息,讓病房裡稀薄的空氣都隨著他的到來而結了冰。
是商伯暘。
他眼中的痛恨那麼明顯,段悠根本不用仔細辨別就能認出來。
林小曉這些日子也沒少和他們打交道,甚至這群人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在鬱城隻手遮天,不講道理。
再加上他們和江臨關係好得要命,這件事上怕是恨死了悠悠……
於是她鼓起勇氣擋在悠悠面前,戒備地盯著男人,“商先生,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來看看害死大哥的罪魁禍首,現在缺不缺鞭炮慶祝一下。”商伯暘薄唇裡吐出鋒利的字眼,眸光一掃林小曉蒼白的臉,“你又是什麼東西,滾開。”
“商先生,你這樣說就太不講道理了!悠悠她也不是故意的,更何況那天晚上開車的是江教授,方向盤在他手裡——”
“就是因為方向盤在他手裡。”商伯暘咬牙切齒,眼中的戾氣深了好幾度。
段悠聽他們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但直覺告訴她這裡似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細節,“小曉,你讓開,讓他進來。”
林小曉擔憂地回過身來,“悠悠……”
段悠搖搖頭,“沒事的。”
林小曉這才不情不願地讓開一條路。
段悠的視線越過她,直直看向商伯暘,“你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叫’就是因為方向盤在他手裡‘?”
商伯暘唇角下壓,眉目遍生陰鷙之色,“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無辜?”
段悠道:“就算我是在裝無辜,你不也得說出來才能打我的臉嗎?”
“尖牙利嘴。”商伯暘哼笑一聲,“大哥到底看上你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