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還真是小看了她。
“好。”男人的嗓音猶如從最深的地方勾出來,沉甸甸的,帶著一股子冷,“我跟你去醫院。”
說完,他闃黑無光的眸掃過身後的一眾人等,最終落在了江逢禮身上,“我和她去趟醫院,怎麼回事,你應該聽懂了。叫你的人別跟過來,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我會跟你回去。”
段子矜一震。她說了這麼久,他總算動搖了嗎?
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達到目的的喜悅都沒有。
反而是發自內心的悲涼。
江逢禮蹙眉,身為晚輩,他的侄兒怎麼敢用這種態度對他?
可是看到江臨那副癲狂之前極盡冷漠剋制的樣子,責備的話,他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雖然他是在場唯一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的人,而且這個訊息也確實讓他很震驚,但江逢禮畢竟比江臨多活了二十幾年,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只若有所思地瞥了段子矜一眼,“二叔早就勸過你,娶妻子要講究門當戶對。像她們這種出身貧賤的女人,懂什麼叫品德,什麼叫忠貞?你……”
“閉嘴!”江臨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
餘光裡,女人聽到江逢禮的話,臉色頓時蒼白,唇角抿得死緊。
江逢禮一下就掛不住了,沉聲教訓道:“enn,你是怎麼跟二叔說話的?”
江臨眉眼間的陰鷙和煞氣彷彿一把利刃,隨著他冰涼的眼風一同而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刺入所有人的心臟,讓人不寒而慄。
江逢禮都不由得皺著眉頭退了一小步。
他這個侄兒,若是沒了牽絆,真正的狠起心來,無論是臨淵峙嶽的氣魄還是雷霆萬鈞的手段,都不比老爺子當年遜色。
“二叔,我尊你一聲二叔,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江臨微微冷笑,“iebrand家不是講究拿實力說話嗎?你不是一直不肯承認我已經脫離這個家了嗎?在實力面前不論長幼,無有輩分。還是說,哪怕有朝一日我同意接下iebrand家的大印了,二叔還打算以長輩的身份時刻對我提點訓斥幾句?”
他的話讓江逢禮不禁一怔。
這話裡的意思,他難道已經……
江逢禮也顧不上追究他的無禮,言辭間的激動和期待一覽無餘,“enn,你想通了?”
若ennard這個名字真被冠上大公爵位的字首,就算他是長輩,也不敢造次。
江臨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只道:“兩件事。第一,今天二叔聽到的這些話,無論結果是不是她所說的那樣,我都希望你能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也不要讓我聽到任何人對她說三道四。”
江逢禮又是一愣,半天才沉聲道:“可以,我以家族之名發誓。”
“第二,我現在要帶她去醫院,閒雜人等不要跟來。”男人的瞳仁裡光線晦暗,黑得像是潑了墨,語氣亦是寒涼無比,“如果讓我知道今天的檢查結果是有人從中作梗,後果如何,江臨不敢保證。”
江逢禮略有些猶豫,江臨卻冷聲道:“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派人守住格陵蘭的所有港口,難道我還能飛出去不成?”
他的一句話打消了江逢禮最後的猶豫,他點點頭,“可以。”
應完,他換了種語言吩咐下人道:“備車,把少爺和段小姐送到努克最大的醫院去,送到就馬上回來。”
保鏢模樣的人立刻低下頭,“是,二爺。”
黑色的轎車開入公園裡,停在二人面前。
江臨率先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良久,見段子矜還站在車門外,緊緊握著十指。
他透過車窗,漠然望著她,唇梢卻勾起一抹笑,按下了車窗,淡淡問:“不是要去醫院嗎?怎麼不上車?怕到了那裡,謊言被拆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