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自己的影子與無名的影子重重疊疊,分不清你我。
不曉得為啥?這離別式的擁抱,彷彿溫暖,彷彿清冽,彷彿歡喜,彷彿傷感,又彷彿捨不得。
不管舍不捨得,眼見著卯日星君的雄雞已然要叫第三遍了,無名再不走,只怕大白日地脫不了爪爪。
無名半晌也不出聲,那擁抱也似夜白似的,捨不得放開。
“你該走了。”
“是的,我該走了。”
他終於鬆開來,腳下那朵雲便風馳電掣般朝著北天門而去。
也就是須臾之間,那一抹白衣袍裾即消失在天宮雲霧繚繞之中。
夜白呆立在那醉海棠樹下,半晌未曾挪動。
那一種感覺,夜白覺得似曾相識。
好似那一日看見太陽宮中那絕色小仙侍未央,在那長河十里桃林邊惆悵萬分的樣子。
又好似夜白每日卯時朦朧著雙眼匆匆趕往毗沙宮,經過那瓊華宮,影影綽綽間,天將亮未亮時,看見天帝爹爹在一池芙蕖邊落寞的身影一般。
真的,那金燦燦的一身仙氣,都未能掩蓋住天帝爹爹一身的寂寥。
唉,這寂寥是傳染人的麼?還是卯日星君眼色又不對了?莫非天上又蓋了一朵黑雲。
朝天邊瞅了瞅,此時太陽將升未升之時,天邊猶如火龍珠關照過似的一般,紅扯扯的,金燦燦的,十分耀眼。
星君雖說眼色先天有病,但自那天夜白點撥過後,這雲一日比一日行得燦爛。
只是如此一個燦爛的早晨,夜白為啥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沒處著落一般。
大貓趴在那琉璃桌前不曉得睡了幾覺,待得它睡醒之即,眨巴眨巴了十八隻眼睛。
似是想起來啥子似的,一個激靈,一身雪白毛都豎了起來。
拱了它那毛絨絨的腦袋,馱了夜白就朝毗沙宮而去。
眼見著落到了毗沙宮大門前,夜白還一副神遊太虛境的樣子,不知所以然。
火神師父一貫天塌下來都不著急的樣子,呷了一口茶,將那茶葉蛋遞給夜白。
“夜白向來都十分準時,今兒個是咋的啦?這卯時都過去好久了。”
夜白仍然魂遊在南天門外,接了師父的茶葉蛋,那茶葉蛋剛從茶壺裡拿出來,冒著熱氣,燙了手也未曾覺得。
火神忙將那蛋收了回來,放在桌子上。一雙清洌的眼睛瞅了瞅夜白三魂六魄都未曾歸位的樣子。
“夜白,你今兒是咋的了,遲了時辰不說,還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莫非是病了?”
夜白一張白晰的臉蛋子微微發紅,似往常那桂子酒喝多了,微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