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我,家裡的妻子不能容忍我,我也會索性搬出去和外面女人同居。反正我們已經有了孩子,除了沒有結婚證,我們和真正的夫妻一樣!”
秀梅忍不住氣憤無奈的說:“那你要我怎樣呢?明知道他在外有了私生子,明知道他們這輩子都斷不了,我還要強顏歡笑地和他過日子嗎?這種虛偽的名存實亡的家庭生活,是我可以忍受的嗎?婷婷,你不要一味的責怪媽媽,你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攤上這種事,你可以忍受,可以若無其事心平氣和地與丈夫生活下去嗎?”
“我?”婷婷怔了一下輕蔑的笑道:“我連一分鐘都不會忍受,想都不會想就只有離婚這一條出路!我的眼睛裡揉不進一粒砂子。”
“既然如此,你為何一直批評媽媽呢?”
婷婷擱下碗筷來在桌邊倒溫開水,然後捧著滾燙的水杯慢慢的啜飲,以便於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良久長吁一口氣道:“我必須和爸爸好好的談一談,我們家不能像這樣下去。這讓我出去怎麼抬頭見人呢?親戚朋友和同學們一定會笑話我的!”
“也許他們已經知道了,已經在暗自笑話你了,只是你不曾覺察到。”秀梅沮喪的聲音低微地說。
“媽媽,您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去找爺爺奶奶?”
“孩子,你別忘了,爸爸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天下父母哪有不向著自己孩子說話的?你到哪裡討公道呢?”秀梅神色悽然地苦笑道,“我算是看透了,他們高家上上下下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一門心思地矇騙我這個外來的媳婦。婷婷呀,媽媽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媽媽的指望全在你身上了!”
母親的血淚控訴再次激起了婷婷心頭的不安,她竭力鎮定地問道:“您的意思是說爺奶已經知道了爸爸在外的行為,且包庇縱容他嗎?”
秀梅點頭道:“他們早就承認了那個野孩子,那孩子的手腕上一直戴著他們給的信物金手鐲呢!鐲子已經被淘氣的孩子磨礪得有點光溜了,你覺得他究竟戴了多久?呵呵!”
婷婷震驚的瞪大眼睛說:“有這回事?我長這麼大,他們從來都沒給我買過哪怕是一枚小小的金戒指!”
“所以我才覺得寒心吶!我的女兒。”秀梅溫和慈愛地說。“那孩子戴的手鐲可是一對哩,沉甸甸的!他們給媽媽的手鐲也才一隻!你說那孩子在他們的心目中該有多重要!還有你爸爸,竟然揹著我將公司營業額的兩百多萬元偷偷給了那個女人,也就是給了那孩子,你說我能不跟他鬧嗎?!我這都是為你抱不平啊!”
“不,不能這樣!”婷婷激動不安地從餐桌前的高背椅裡站起身來,“不然我在這個家裡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媽媽,好像爺奶和爸爸從未在意過我,那我到底算什麼?!”
“你別這樣想,婷婷,至少你還有媽媽!”秀梅急切地安撫著情緒漸漸失控的女兒說,“任何時候你都是媽媽的心頭肉呀!”
“不,我一定要問爸爸,一定要他親口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拋棄我們?”婷婷說著掏出手機來給高天打電話,這次竟然出乎意外的接通了。
高天在電話裡遙遠低沉地應了一聲,她反倒不知所措地怔了一會才磕磕巴巴地說:“那個……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跟你談談。”
“今晚吧!”他迅速地沉著果斷的說。
驚愕的婷婷不自覺的扭過頭來望著同樣訝異的母親說:“好的,我們在家等你。”
掛掉電話欣喜地對母親說:“爸爸似乎也早有回家的打算,太好了!”
秀梅卻對丈夫的異常表現陷入遐思而心情沉重,依舊忐忑不安。
耐心細緻地服侍臥病在床的陳小薇吃完晚餐,叮囑兒子陽陽好生照看母親,高天便預備告辭回家和女兒談話。
臨行小薇擔憂的蹙眉道:“和孩子好好說話,別發火好嗎?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孩子,年輕稚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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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沉默持重的點頭。陽陽返身抓住他溫厚的大手掌,好奇地仰頭說:“爸爸,你去哪?”
“有事出去一趟。”他溫和含蓄的微笑道,“很快就回來的。”
“爸爸,今晚我要跟你睡,你還要給我講故事,”陽陽不知為何依戀難捨地緊緊抓住他說,“昨晚的那個故事還沒講完呢!”
“我知道了,寶貝!”高天微笑著蹲下身來,調皮的伸手刮一刮兒子小巧的鼻樑。
小薇含笑望著父慈子孝的天倫場景,然後目送著身材魁偉心事重重的高天走出病房去。
似乎許久不曾回到位於實驗小學校園的家裡來了,他竟有一種久違了的恍如隔世的感覺。雖然靜謐校園裡的街燈一如既往地矗立在婆娑的樹影下,依然一盞盞的次第傳遞著他孤單行進著的身影,但不知為何在他的感覺裡卻和以往迥然不同了。大約物是人非,心境不復從前的緣故吧!
隨身攜帶著家門鑰匙,高天卻執拗地輕叩房門使人來為他開門。趿拉著拖鞋走來的是女兒婷婷,遺傳了父親的高大挺拔身材及膚白貌美,讓人望而忘憂。
鄒秀梅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裡似乎很久,這時悠遠矜持地對久不著家已覺陌生的他勉強微笑說:“過來坐吧!茶都沏好了。”
不知為什麼,幾個月前還那麼強烈的吸引著他回來的屋子裡的一切擺設,現在他看來卻黯然失色暗淡無光。高天掠了掠家裡的陳設和人物,覺得索然無味地在妻子對面的一把沙發椅裡乖乖落座。
“你是哪天回來的?婷婷。”
“回來好幾天了呢!”
“哦,對不起,最近我太忙了!都顧不上你,我聽說你四處找我。”高天聲音低沉地歉疚道,不自覺的伸手摸摸額頭。
“爸爸,你在忙些什麼呢?李總說你把公司的事全都託付給他了,那你到底在忙什麼呢?”
高天瞟了一眼面無表情埋頭喝茶的妻子,平靜冷淡的回答說:“我在醫院照顧一位重症病人。”
婷婷驚異地期期艾艾地說:“照顧病人?什麼樣的病人值得您拋開公司的事務,拋開一切全心全意的照料他呢?”
“我說過了,是一位重症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