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話裡的意思太深,顧琳拿捏不準。
溫紹庭翻過一頁雜誌。短暫的沉默裡,只有輕微的書頁聲。
“顧琳,我昨晚電話裡說過了,我耐心有限。”
極冷的語調,彷彿夾帶了碎冰渣子,她連呼吸一下都生生的疼。
顧琳撇開臉,靠在椅背上,有些自嘲地笑,低聲說道,“二哥,你對誰都重情重義,為何對我就這般絕情絕義”
“難道就是因為我喜歡你麼”
溫紹庭捏著書頁的手指驀地頓住,他面容依舊沉著冷漠,然而被他捏著的紙張的皺褶,洩露了那麼一絲情緒。
他們交往過,時間短暫到只有一個星期,兩人之間甚至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就結束了,多麼可笑
那時候溫紹庭說不上有多喜歡顧琳,只不過是覺得她倔犟能吃苦,兩人又走得近,所以她說要不要一起試試看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可答應了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愚蠢,那時候的他在軍營生活裡,每天除了訓練就是研究各種軍事戰略,又或者和戰友喝酒抽菸,身邊沒有女人,沒有那麼多纏綿悱惻的愛情,他也更沒心思去研究別人的情感,所以才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唯一慶幸的是,發現得早,可以及時抽身,與顧琳的感情尚未發展成型,就戛然而止。
他們是隊友,是夥伴,他可以為她出生入死,但不會給她戰友情誼之外的情感,顧琳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分手後,誰也沒有再提起這個事情,彷彿從未發生過。
只有這樣,她才可以心安理得地靠近他,陪伴他,得到他的目光的注視。
溫紹庭沉默,顧琳眼眶有些溼潤,她沒有繼續往下說,帶上眼罩,遮擋了一切的光線,陷入黑暗裡。
江城在下雨,不大,淅淅瀝瀝的綿延不絕。
溫紹庭和顧琳一同下了飛機,上了車,溫紹庭報了一個地址,是江城郊區的墓地。
顧琳聽到這個地址的時候,臉色霎時蒼白如紙。
“明天去江城,我們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去,或者不去,”他聲音再深夜裡那麼冷,“顧琳。我的耐心有限,你應該明白。”
“明白,我去。”
顧琳低頭勾出了一抹苦笑,低垂的眼眸瞧不見裡面的情緒,一聲不吭地任由車輛一路往前飛馳,窗外的雨幕沉沉,一座城市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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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她看不清自己的未來的路,怎麼會越走越黑
直接開往江城郊區半山上的墓地,中途的時候,溫紹庭讓司機停車,下車買了一束白色的菊花。顧琳一言不發地選了一束紫色的風信子。
天色昏暗,雨幕重重,雨水打落地面地處飛濺,顧琳撐著一把傘跟在溫紹庭的身後,一步一步往墓地裡走。
墓園森森,大得令人毛骨悚然,只有彼此的腳步聲和雨水打在傘上的啪嗒聲,交織響起,那麼空曠。
走了大概十分鐘,兩人在一座墓碑前挺住了腳步。
石碑上有一張黑白照,男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剛毅正氣,板寸頭襯得他利落乾脆,年輕的臉龐噙著陽光的笑,黑白照裡的眼睛像是盈著光,安靜地看著他們。
碑文是再簡單不過的一行愛子祁越之墓。
立碑人是祁越的母親。
那是顧琳和溫紹庭陪著這位痛失愛子的母親一起立的碑。
眨眼四年的光陰宛若浮游而過,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生命軌跡上的往事,卻清晰如昨。
祁越是他們的戰友,光榮犧牲,最後卻不能光明正大而葬,他死了,除了他們這些隊友,甚至連他的母親都不會知道他死亡的真相。
生前不曾光榮授勳。死後無人知曉他的偉大。
這就是他們的身份,說不得,道不得,不管傷亡,都必須藏住秘密和付出,他們是唯一不計較得失的人。
顧琳盯著祁越的那張小小的黑白寸照,那種愧疚幾乎要將她湮沒。
“用這個暖一下,應該不會那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