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候機廳很大,溫紹庭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翻著當天的經濟時報,一雙高跟鞋站定在他的面前,他連頭也不抬,眼睛只有報紙上的字。
顧琳穿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鼻樑上架了一副墨鏡,“二哥。”
很久,都沒有當面這麼叫喚過了。
沒有回應,這時廣播通知了登機,前往江城的班機開始檢票登機。
溫紹庭淡漠地收起手裡的報紙,慢條斯理地抬頭,“走吧。”
顧琳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已然悄悄握成了拳頭,眼神極為複雜,到底是什麼都變了,他冷漠的態度,讓她難堪又痛心,想要挽救都吃力。
陳眠。
都是因為她,想到這個名字,顧琳都覺得針扎一般。
顧琳的機票是自己預定的,所以她的位置和溫紹庭並沒有在一起,甚至隔著好幾個位置。
起飛前,顧琳拿著自己的機票走到了溫紹庭身側那位男士面前,揚著嫵媚的笑,嗓音微沙性感,“這位先生,我可以跟您換了位置嗎”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顧琳又那般妖冶嫵媚,說話的聲音更酥軟到男人骨子裡,那個男人呆傻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然後很愉快地和顧琳交換了位置。
顧琳微笑著道謝,然後在溫紹庭的身側坐了下來。
對於她這般舉動,溫紹庭面不改色,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萬丈高空中,飛機平穩飛行。
頭頂上的閱讀燈開啟,橘黃色的光線自上而下投照在男人的臉上,他低著頭看著雜誌,只能看見他線條流暢剛毅的側臉,宛如刀削。
顧琳看得入迷,眼神恍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驀然記起了她第一次見到溫紹庭的場景。
那時候已經是冬天,飄雪了好幾天,整座港城被大雪覆蓋,銀裝素裹的一片雪白。
溫紹霖要正式將顧芮介紹給家裡人,顧芮很緊張,又不安,於是她陪同著一起去。
溫宅很大,庭院修葺的整齊雅觀,在一片雪色裡像逸做城堡,顧琳牽著顧芮的手一起走進了那個家。
顧琳一輩子都忘不掉那一幕,走進溫家大門那一瞬間,她抬眸就看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那一面落地窗前。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毛線衣,搭配著一條白色的休閒褲,腳上穿著棉拖,單手抄在褲兜裡,另一手捧著瓷白的咖啡杯。慵懶隨意地看著窗外的世界。
冬日的中午時分,陽光照在大地上,凝結成冰的雪反射寒芒湛湛的光,溫紹庭就你爸媽籠罩在一道光芒裡,周身都鋪上了一層銀色的光圈,清貴疏冷,煢煢獨立,像是裱框在牆壁上的畫。
顧琳只看得見他的一張側臉輪廓,稜角分明的線條,冷得那麼性感,就那麼一眼,她的心如同一面平靜的湖,忽然被投進了一顆石子,圈圈漣漪盪漾,無邊蔓延。
他像那個湖水中心的漩渦,將她一點一點捲了進去,一顆心,剎那的沉淪,淪陷在那一眼的側目裡。
十六歲那年,顧琳的一顆少女心落在了溫紹庭的身上。
那一天在溫家的所有細節她都記不得了,姐姐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全部都是模糊的,唯一記得清清楚楚的就是溫紹庭那一身冷貴轉身看過來的時候。那溫漠深邃的眼睛都是一種致命的吸引,顧琳完全無法拒絕。
他英俊冷傲的臉龐,輪廓深邃,瞳仁漆黑,薄唇如同窗外的冷雪,噙著冷芒,其實那一天,他跟她說的僅僅只有一句話,或者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她和姐姐的說的。
他說“你們好,歡迎。”
那時候他的聲音正在變聲期,一點也不好聽。甚至跟其他那邊青春期變聲的男孩子一樣,沙啞得要命,可顧琳就是覺得悅耳極了,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那麼清晰深刻,揮之不去,哪怕過了這麼多年。
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顧琳不得不承認,她就是見色起意了。
那張少年的臉,驀地與眼前重疊,恍惚之間,依稀年少,卻又徹底變了。
“二哥。”顧琳壓著喉嚨乾澀的開口,“我們一定要變成這樣麼”
溫紹庭沒有看她,“到江城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這段時間裡,你好好考慮一下,你是否有什麼該跟我說清楚,”他低沉緩慢地說道,“或者,是跟我們說清楚。”
顧琳身體僵硬,眼底掠過驚慌,然後又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