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暗家裡依舊空空蕩蕩,只地上散落著一些黃色粉末,周瑾捻起來,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衝腦門,是雄黃粉!
小翠在後門牆角處發現了她爹,蛇叔有些萎靡,周瑾心疼地將他撈到懷裡摸摸頭,蛇叔漸漸恢復了精神。
“是李元竹,村長的大孫子。上午你們走了沒多久他就帶著兩個弟弟過來,堵住祁暗的嘴把他拖走了。我想攔,他灑了一把粉,我聞著特別難受只好離得遠遠的。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他。”
“不怪你,你盡力了。”周瑾安撫著蛇叔,“你先休息,小翠跟我來。”
“主人,大黃說李元竹中午回來吃了飯就又出門,好像往小山坡去了。”
“走,讓你的小夥伴也找找。”
山坡上鳥雀很多,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將周瑾帶到一個隱秘的小山洞,小翠悄無聲息地游進去。
山洞裡。李元竹雙手撫上小少年的胸膛,感受著他的顫慄,聲音控制不住地興奮起來:“小心肝,我就知道你長得好。”
祁暗雙手反剪在身後,嘴上勒著布條,兇狠地踹他,李元竹避之不及,膝蓋捱了一腳,後退幾步,神情愈發亢奮:“餓了這麼久還有力氣,還真小瞧了你。罷了,本想溫柔些疼你,你既能掙扎,也算另一番情趣。”說罷將他推倒在地上,俯身就要親他。
祁暗眼睛紅得要滴出血,瘋狂地拿頭撞他,感受到那雙手在身上游離揉搓,眼裡漸漸漫上絕望。
突然李元竹的動作一頓,整個身子朝自己倒下來,祁暗急忙往旁邊滾一圈,看見了他身後的人,阿瑾姐姐。
他很難描述那一刻的想法,既感覺是個奇蹟,又覺得理應如此,只有阿瑾姐姐會來救贖自己。
周瑾手裡還抓著那塊石頭,看到茫然的祁暗,破爛的衣衫,白皙肌膚上的紅痕,渾身不受控顫抖起來:“畜生,狗雜種。”
現代她曾也看過猥褻未成年的新聞,那時心中只覺變態噁心。可當真正目睹現場,尤其是受害者是自己當成親人的人,她的理智已經被憤怒湮沒,只覺得李元竹該死。
周瑾無知無覺地又舉起石頭,祁暗站起身撲到她懷裡,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反應過來,急忙解開綁著祁暗的布條和繩子,看著他身上一道道勒痕,心疼地落下淚來。
周瑾抱著他,動作溫柔地不可思議,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他的頭頂後背,語氣堅定:“沒事的,沒事的,姐姐來了,姐姐保護你。”
祁暗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阿瑾姐姐哭了,怎麼會有人因為別人受傷而哭呢?
阿瑾姐姐的懷抱真溫暖啊,她在安慰自己,她怕自己害怕傷心,怎麼會有人對自己這麼好呢?
祁暗還記得那個生下自己的女人,看他永遠像是仇人,她罵自己壞種,問他為什麼還不去死。後來嬤嬤帶他來這個村子,他很開心終於能離開那個女人了,可嬤嬤告訴自己,那個女人很愛他,只是她心裡太苦了。
所以呢,是他害的嗎?那麼恨他,為什麼要生他?
祁暗在周瑾懷裡,漸漸地嚎啕大哭起來。他哭自己的苦難,哭他經受的委屈,也哭此刻的溫柔。周瑾將他抱得更緊:“哭吧,哭出來就好,別怕了,我在。”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平復下來。周瑾問他怎麼想處置李元竹,他搖搖頭。於是周瑾讓他先回家,祁暗乖巧地應了。
等祁暗走遠,周瑾拖著李元竹到山坡外圍,扒了他的衣服,到底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關,沒把作案工具沒收。只將他赤條條地綁在樹上,臨走前讓小翠喊了幾個沒毒的叔嬸嚇唬嚇唬他。
做完這一切,周瑾來到祁暗家裡,讓他把家裡所有能用的都收拾好,從今天起搬到周家。
周母看到女兒與祁暗揹著兩個包袱回來,沒說什麼,只讓周父去接過包袱,將兒子的房間拾掇拾掇。
祁暗有些忐忑,周母摸摸他的頭,從廚房拿了個白麵饅頭讓他先去吃。
周瑾在房裡與阿孃說了祁暗的遭遇,王翠雲也是氣得大罵畜生,聽著女兒堅決的語氣,考慮了半晌,妥協了。所幸現在和白家搭上了關係,也算有勢,料想村長也不敢輕易動他們。
門外,祁暗手上的饅頭已經涼透,他卻沒有心思吃,只一心等著最終的結果,像是犯人在等待審判。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如果未曾見過光明,便可一直忍受黑暗,可他見過了,所以以前習以為常的日子現在看竟是那麼難以忍受。他感受到了溫暖,還想要更多溫暖,祁暗啊祁暗,你真是貪心。
我曾無數次清楚地意識到世間不公,唯有自己才最可靠,可現在第一次對別人生出了期盼,留下我吧,求求你們。
門開了,祁暗看到阿瑾姐姐跟在周母身後,朝自己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祁小暗,你是咱家最小的啦,以後可都要聽我們的喲。”
周母眼中的心疼那麼真切,周父小山一樣的身軀那樣可靠,周瑞燦爛的笑容如此可愛,祁暗的心狂跳起來,他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期待又無措,幸福地想哭。
祁暗的包袱很簡單,在確定家中添一位新成員後,除了周瑾,周家人都忙碌起來。大人怕祁暗剛來不好意思提要求,全程由周瑞指揮男孩子該置辦什麼東西,周瑞也趁此偷偷摸摸夾帶點私貨,等他喜滋滋地說還要木劍和陀螺,周母咂摸出了味道,皮笑肉不笑地問:“是不是還得有風箏、泥塑、毽子、竹蜻蜓?”
“阿孃,你咋知道?”周瑞喜出望外,抬頭對上爹孃冒火的眼睛,渾身一激靈,“你咋知道我都是大孩子了,不玩這些,你們累了吧,我去倒水。”說罷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