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軍把守的靜安侯府滴水不漏,八九日的功夫裡也只有前日放進了一個自稱是被請來的神醫,餘者不論是巒安太守木成文還是建安侯府孟侯爺,一概都未曾放入。
沒有訊息,木容愈發的心焦,那所謂神醫的入府也讓她更是心慌,石隱的傷或許果然不輕,否則怎會勞動神醫大駕?
這些日子裡太守府中也並不安寧,木成文自是日日前往府衙,不是督辦查案捉拿刺客,便是數度自省,生怕此事傳到上京引來帝王責難。東跨院裡木寧自那日去後大病一場,性情竟也變了,將前來探望的木宜一個茶盞丟去砸傷了頭臉,聽聞鮮血淋漓將也在屋中探望的芳姨娘給驚的險些再動胎氣,傷的不輕到底額頭留了傷疤。
梅夫人慌亂,卻只為著木寧,連句安撫的話都未曾給木宜,木宜自覺委屈,木宵更是惱怒不堪,竟是在外接辦了個小院子,將木宜給接了出去,一概從前上京來帶的奴僕一個不剩盡帶了去,可這些年裡太守府中伺候的人卻是一個不要,就連秋月,也一併留在了前院裡。
瞧這樣子,似乎要和太守府劃清干戈似的,如此木寧的名聲在外又多了暴戾一條,直將梅夫人氣的大罵她兄妹二人沒良心。
卻是沒幾日,境況忽然急轉而下,原本外間傳揚上京前來的雲大人和木家姑娘親事已定不日將成親的訊息,忽然愈發確切了起來,竟是直指木家三姑娘木寧,木寧雖不明就裡,可這傳聞到耳,到底心思又迴轉活泛,只是幾次派人往雲深所居的客棧約見,一概被退了回來。
這西跨院裡自不必說了,木容心焦,病勢雖漸漸好轉,卻是一味的心神不寧。蓮子日日往蘇姨娘處悄悄打探,她這些日子裡只一味的關起門來忙碌,召她鋪子田莊的管事見面,似乎在清算盈餘。往年只在年底清算,如今雖也算是年底,可到底還差了些日子。
木容忖著,蘇姨娘大約是要趁著清算盈餘的空當,是把這些鋪子都結算結算,好打總出手給了旁人,畢竟她要風聲不顯的離了木家,免被抄家累及,總不好把鋪子還留著,不如換做銀錢攜帶。
倒是個好時機。
可她覺著的好時機,竟是一大半覺著能以此而探探石隱的訊息。
“尋個空當往周家去一趟,和青梅說一句蘇姨娘近日大約要打總出手手中的鋪子,是個絕好的時機討要回來。旁人若問,就只說是找舅母表哥相詢靜安侯府的訊息。”
木容轉眼交代給了蓮心,她這裡如今各項清晰,冬姨照管院子,幾個不明來歷的都多加註意,蓮子打探府中訊息,蓮心同外接洽。
蓮心方才應聲出去,便見著木宛同她錯身而入,面上極為清冷,又帶了幾分被嘲弄後的惱怒,木容只垂眼一瞧她手中拿了個匣子,登時也就明白了。
自靜安侯府出事那日她來過一趟後,這些日子裡是再未踏足,今日還是第一回登門。
“靜安侯當初託我送來,我沒接,如今自然也不好替你去退回。”
沒等木宛說明,木容便先行告知了她,木宛眉尖一蹙,帶了幾分隱怒坐下。
趙出令了個人神鬼不知的進了西跨院,靜安侯府出事當日晚便將這東西交在了自己手中,尚有一封信箋,短短几句,先是致歉,又說彌補,最後便是討要,討要那荷包裡從前裝著的東西。
本也該退還,只是一看那滿匣子的銀票,木宛就覺著氣息翻湧。她即便過的再落魄窮酸,卻也不是個能拿錢被買去婚約的人。只是惱怒過後卻又不禁深思,趙出孤子出身,一窮二白,拜在石遠門下為徒,後征戰沙場多年,及至今年回朝,聖上封爵賞賜才算有了家底,可到底是將才起家,恐怕手中現錢並不會有多少,這六千兩,大約已是全數了。
倒是聽說那隱先生從前便有許多經營,前番靜安侯府給木容的賞賜,大約均是出自隱先生手筆。
趙出這份拿出全數身家彌補的行徑足以說明他心底的愧疚和他並非無情之人,只這不是無情的人,世間卻最是難得。
木容看木宛一味擰眉深思,便垂了眼:
“等這陣子過去了,我同你一齊去一趟侯府,你親自交還吧。”
木宛一怔,要見趙出,她忽然有些慌張。
只是她姐妹二人於絳月軒中為著這些而悵然,卻似乎沒想起,今日竟是個黃道吉日。
每日都形色匆忙的木成文今日也罕見留在前院裡,似乎在等人。
果然巳時一刻,雲深領著雲家管事和梁媽媽一同遞了拜帖進來,木成文於小廳裡見了,雲深親自畢恭畢敬將一封禮單奉上,木成文接了,隨手從梁媽媽手中抽出了提早預備好的木容的庚帖,遞了過去。
“合算好日子後儘快告知一聲,我們也好準備。”
他交代了幾句給雲深,雲深笑應了,告罪歸期在即,於禮上難免粗疏了些。
木成文也不計較,閒談幾句後雲深自知木成文眼下忙碌,便也告退。木成文待他去後,便交代了梁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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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要傳到後院去,一點風聲也不能漏。”
“老爺預備將此事瞞住?”
梁媽媽有些驚異,這般大事怎能是可以瞞住的?木成文卻是蹙眉:
“我瞧著四丫頭近來忤逆的很,三丫頭一顆心又都在此事上,再鬧將下去,恐怕就把雲家的親事給鬧丟了,不如這樣不聲不響,只等雲家來娶時,四丫頭不得不上花轎。”
“那三姑娘……”
“三丫頭要是有本事能讓雲家一併來娶,自然最好。”
木成文將禮單收起親自放好,滿眼的涼薄。
只是雲深卻偏偏同他所想不同,出了木府後上了馬車,嘴角繼續愜意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