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尤可,蘇姨娘聽了這話卻是必然該最高興的,可也不過是淺淺一笑,自然是帶了渾身喜氣的,卻也並沒有乍然得知喜訊的欣喜之態,即便是木安和大少夫人方氏,也都不過是淡淡掛著笑意,可見是提前就已知道了這訊息的。
梅夫人頓了一頓才笑了起來,轉頭去看蘇姨娘:
“這可是大喜事,大丫頭去年過的門,今年就有了好訊息,往後的日子自是愈發過的順心順意了。”
看去倒像是真心實意的高興,一行說著就一行轉頭給身邊的大丫鬟吩咐:
“我記著我庫裡有一對和田玉做的雙扣墜子,保平安是最好的,你再擬了合適的禮單,過會子挑幾個合適的人往親家去賀喜。”
梅夫人做到這一步,蘇姨娘也不好再作態,便起身也笑應:
“夫人疼大姑娘,自是大姑娘的福氣。”
多餘贅言也不再有,看上去倒好像不大領梅夫人情似的,如此旁人尤可,木寶面上便又帶出幾分怒氣,卻被姐姐木寧橫眼冷冷瞥了過去,只好咬牙作罷。
梅夫人看蘇姨娘如此卻也不曾發作,畢竟誰都清楚的很,梅夫人如此也並非是看重木宜,實在是因著寶瓶巷裡的這位簡大人,是個太過獨特的,高看了不行,卻也不能低看了。
雖說木宜的公公簡大人不過是個六品地方官,卻是管著巒安地方上貢的肥差,而能得這項差事,也是因著他的身份。炎朝皇室姓簡,這位簡大人,便是上京廉郡王的庶子,即便只是庶出也並不得寵,卻佔了個簡姓到底算是皇族。而木宜的夫君雖也不過是簡大人的庶子,卻是這家裡最有出息最得寵愛的子嗣。
蘇姨娘當初為木宜相看親事時,也實在沒少費心,蘇姨娘雖在木家得寵,可說出去也不過是個妾室,木宜也不過是個庶女,若是婚配了同樣的人家,或是也嫁庶子,或是給嫡子為妾。可簡家卻到底不一樣了,就算再落魄,去到哪裡也都不敢被人小瞧了去。
梅夫人當初為了不讓蘇姨娘和皇族扯上關聯,也沒少費勁,卻礙著木成文護著,到底讓蘇姨娘稱了願。
到了此時梅夫人可是心裡再沒了興致,便露了幾分疲乏之態,擺了手遣散了眾人。木容便起了身,扶著秋月的手慢慢隨著眾人往外走去。
眾人也都未作停留,木容在院子裡見了那來報喜的簡大人家的婆子,待她們退去後便進了屋,恐怕不過片刻就會出來,再去西跨院裡尋蘇姨娘去,畢竟木宜也沒在東跨院裡養活一日,和梅夫人的母女情分也不過是人前面上罷了。
木容體虛走的慢,眾人也沒誰肯停下等她,於是走著走著便落在了後面,秋月瞅著人都走遠了,這才悄悄問了木容:
“怎的宣姑娘送姑娘的茶姑娘不接?屋子裡一下還有些嚇人呢。”
木容似笑非笑回頭看了秋月一眼:
“你敢喝那茶?我可不敢喝。”
“莫非茶裡有紕漏?”
木容輕嘆一聲:
“茶沒紕漏,可壞就壞在,這茶眼下可不該出現在木家。”
木容話沒說明,秋月一尋思方才屋裡情景,也不敢再問,木容便抿了嘴,到底帶出了一絲笑意。
暹羅貢茶既是□□月才採摘進貢,現下今年的新茶自是還該在路上才對,好巧不巧,這貢茶卻是剛巧途經巒安,那送茶的隊也是大半月前才從巒安經過,可木宣的手裡,卻竟已有了今年暹羅進貢的新茶。
雖說上貢的隊伍沿途總會拿些貢品贈予當地大員,可眾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把這事挑明瞭放在明面上卻是另一回事。分明是貢品,可一個地方官員卻在帝王之前,未得分賞便享用了貢品,這罪過,誰承得起?
木宣錯便錯在太自以為是,覺著木家後宅裡梅夫人為王,那依附著梅夫人的她也能為所欲為,只顧著借木容奚落蘇姨娘來討梅夫人的好,卻不想竟賣了個大紕漏出去。
木容再回頭去看秋月,只見她還在思量方才之事,便是笑了一笑問起旁的來:
“你還記著方才咱們進屋時打簾子的那小丫頭麼?”
“哪個?”
“就是對著咱們笑了一下的那個。”
秋月一怔,略是回憶了一下便笑道:
“她麼?長的很是喜慶,叫危兒,雖說今年才不過十歲,可很討人喜歡,這才被分去了榮華院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