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歡和沈青玄隨著母親進去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放了一口棺材,沈扶歡沒敢去看,倒是母親伏在棺材旁哭了許久。
堂前的香幽幽的飄著,整間屋子都是燭火的味道。
祖父這次發生意外,祖母也暈了過去,難得清醒的她再次陷入了痴痴呆呆的狀態中,甚至比先前要要嚴重太多。
舅舅怕祖母太難過傷了身體,便安排了兩個小丫鬟在身邊寸步不離的伺候著,祖母手裡緊緊握著祖父賣給她的那隻銀簪子,總是自言自語,小丫鬟都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安置好祖母這邊,那邊已經跪著鄭秋蘭他們一家,從裡到外,都是一片素白。
哭聲陣陣,沈扶歡和沈青玄難過的只覺得喘不過氣來,鄭秋蘭堅持要一人為父親守靈,沈復沒肯走,也陪著鄭秋蘭一整夜。
夜色深深,沈扶歡和沈青玄心情都低落的守在鄭秋蘭的身邊,沈青玄年幼,又從來沒熬過這麼久的夜,身體有些搖晃。
但他仍舊選擇守著,倔強的樣子和鄭秋蘭一個樣子。
沈扶歡肚子有些痛便去方便了一下,回來時剛巧看到兩個小丫鬟在走廊小聲的說著話。
隱隱約約聽見了小丫鬟在說“老爺這一去真是可惜,眼下就靠著少爺操持著,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可怎麼是好。”
“老爺為人良善,咱們這些下人們沒少被老爺幫過,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真是讓人挺難過的。”
“我聽說,老爺這次不是被常人所為,倒像是……”那個小丫鬟說著靠在另一個的耳畔嘀咕了一句。
另一個瞪大雙眼驚道,“這麼說,老爺是被奇怪的東西纏住了?”
“也難怪,哪有人還連胳膊都扯了去,白日裡見了真是嚇人。”
“我就覺得該請個高人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那樣更為穩妥,那抬回來的一路都有血滴著,你不知道……”
一旁的小丫鬟聽著不時往旁邊看,忽然間瞥到一抹纖瘦清麗的人影在她們的前方不遠處,站在暗處靜靜的聽著她們說話。
丫鬟臉色陡變,忙悄悄扯了扯一旁還在說話的人,對著人影喚了一聲“孫小姐——”
說話的小丫鬟瞬間嚇得閉了嘴,低了頭對著那抹身影福了福身,“孫小姐……”
沈扶歡原還想再聽一會,沒想到這麼快被看到,索性直接從黑影中走出來。
掛在走廊上的白燈籠被風吹的晃了晃,沈扶歡的身影無聲的拉長,投在地上。
走廊外邊長著許多不知名的綠植,順著風發出一陣輕響。
她緩緩走過去,看著惶恐不安的兩人開口“我祖父見背,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現如今連你們都敢在背後嚼舌根了,是不是規矩還不夠嚴?”
那個先前一直口不擇言的小丫鬟聞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她求饒道“孫小姐,奴婢不是那意思,奴婢,奴婢只是隨口一說,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扶歡凝眉冷道“隨口一說?”
她上前一步捏起小丫鬟的下巴強制抬起些,“言論這般自由放肆,要不要把你帶到母親那邊說個明白?”
小丫鬟嚇得臉色煞白,連連道“孫小姐,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亂說了。”
另一旁的一個丫鬟也跪了下來,神色驚慌亦不敢多嘴。
“叫什麼?”沈扶歡盯著面前的人,眼神冷淡。
“碧,碧羅。”小丫鬟氣都不敢大喘,兢兢戰戰地回道。
沈扶歡聞言鬆開了手站直了,“碧羅?”
她思考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印象,前年來的時候好像沒見過她,是個生面孔。
碧羅適時加了一句“奴婢是去年才被買回來的,還未曾在府中待多久。”
“原來是這樣——”沈扶歡想了一下又問,“你剛剛說的奇怪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碧羅卻低下頭來,忙解釋,“那是奴婢胡說的,孫小姐莫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