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州,一座二層茶樓。
“沈公子,那人便是萊州府的幕僚溫青。”一個軍士打扮成隨從狀,朝沈慕指點道。
“嗯。”沈慕頷首。
那是個四十餘歲中年人,一身青色長衫,下巴上蓄有短鬚,面上總是掛著淡淡的溫和笑意。若非事先知道,沈慕很難想象此人暗地裡還有一重血衣教堂主的身份。
似是遇見了相熟之人,那溫青在一個店門口與一人打了個招呼,兩人隨意閒談了幾句,之後,二人拱手作別,溫青便去街尾那裡提了半斤早就切好的瘦肉,施施而行。
“這溫青,面相敦厚和善,實則奸詐狡猾。”那軍士道,“那個肉攤也不簡單,是溫青與血衣教的聯絡點,每有情報,便是那裡送出。”
“段慶能將血衣教做大,蔓延數州,不無道理啊!”沈慕道。
“說到段慶,此人倒是兇狠異常。”軍士道。
“哦?說來聽聽。”沈慕道。
“傳言段慶有一美妾,那美妾乃是一富貴人家的女兒,長得很是漂亮,極得段慶喜愛。”軍士緩緩道,“有一次那美妾在院內盪鞦韆,有笑聲傳出院外,恰巧一位郭姓堂主經過,被笑聲吸引,就駐足了一會。不知怎的,這事就被段慶知道了,懷疑二人有染,後來便找了個由頭將那堂主殺了。至於那小妾,下場也極是悽慘,被他……”說到這裡,軍士竟頓住了。
“被他怎麼了?”沈慕問。
“被他餵了豹子。”軍士寒聲道。
“啊?”饒是沈慕,也被震驚了。
軍士繼續道:“那豹子是段慶養的,有一天段慶說要帶那小妾去看,二人正說著話,段慶一伸手,就將小妾推了下去。”
“這已經不止是兇狠,而是變態了。”沈慕沉聲道。
“誰說不是呢!”軍士道,“只是略有懷疑,便害了二條人命。有人聞聽了也不敢言,生怕被波及,但至此之後,便更加懼怕於段慶。”
“此乃防患於未然。”沈慕一臉笑意道,“兇狠手辣、多疑,很好。”
“這也好?”軍士納悶道。
“是啊,很好。”沈慕道,“來,喝茶,喝茶。”又朝王二虎道,“讓人上些點心來。”
不一會,便有幾個碟子上了來,時間已是正午,軍士與王二虎早已是飢腸轆轆,也不管沈慕,抓起點心就吃。
軍士邊大口吞嚥邊道:“那段慶還極會裝神弄鬼,自稱神仙下凡,有仙法護體,不死不滅什麼的,最開始的時候為了發展信徒,還當眾演練,拿刀捅自己,有血飈濺,實則是軟刀子,那血卻是西瓜汁。”
“這傢伙確實是個人才啊!”沈慕感嘆。
沈慕吃的很少,多數時間是在沉思。
“東家,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王二虎嘟囔道。
“什麼事?”
“我們有一萬五千大軍在手,怎麼不直接打過去呢?”
“血衣教盤踞萊州多年,蠱惑人心、教徒無數,兼且耳目眾多,若是輕易出擊,很容易殺之不死,反而使得血衣教高層四處流竄,荼毒四方。”沈慕道,“我們需要將其連根拔除,不留餘患。”
“沈公子說的有道理啊,若是不能將血衣教一舉剷除,只怕過個一年半載,又會死灰復燃了。”軍士惆悵道。
沈慕揉了揉眉心,這點才是他最擔心的,當然,還有年有為,也要將其殺死,否則,總要提心吊膽的,擔心那傢伙會在某個時刻突然竄出,對他或者他身邊之人突施辣手。
時間緩緩流逝,那二人便也不打擾他,漸漸夕陽出現,透過秋末冬初寂寥的樹杈撒下幾縷餘暉來,照耀著沈慕祥和寧靜的臉龐。
他微微一笑,對那軍士低聲道“待會夜深了,你們去將那溫青給綁了。”
“綁了?”軍士詫異。
“嗯,綁了。”
夜,很冷也很深沉,暗黑不見五指,正是殺人越貨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