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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遷並不在陝州,而是在西塞。
蕭遷攜著賽觀音在押解差役的“護送”下,一路往西北而行。
原先旨意上也是說著去北地,可半途卻又折向西邊兒,不用想,也知道是懷遠侯府到底捨不得他去北地,不知道使了什麼樣的法子——只是皇上怨念深重,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將他從流徙北地改往西塞。
此刻蕭遷正在病榻之上。
自打聽聞熹貴妃的死訊,他便日益萎頓起來。
屋中『藥』香瀰漫,蕭遷是個講究的人,即使是病中,也極是注重容儀,只是因為染病人愈的清癯。
他也不在床上喝『藥』,賽觀音端了『藥』,放在了桌子上,這才扶了他下床。
因為她腿腳不便,這樣的攙扶其實只是虛虛的扶著而已,蕭遷並不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賽觀音身上,每次都是勉力自行走到桌邊。
蕭遷自己也知道,這只是心病而已。
賽觀音仍然眉目舒展,從不在他面前『露』出悲悲慼慼或者傷心難過的神『色』來,哪怕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
正因如此,他益覺得心中的這股哀慟無人可訴。
他知道,若他說出來,賽觀音一定會面容平靜、語音安詳的安慰他,替他紓解心中抑鬱,也會溫婉的勸慰他:他做的夠多了。
是的,他盡了力……可這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蕭遷端起了『藥』碗,正要飲下這幾乎不起作用的湯『藥』,就聽外面有人敲門,他便放下碗道:“你坐著,我去看看。”
他是流徙至此,已經打通了關節不需要去做勞役,但也不好再僱傭僕役太過惹眼。雖然二人過了那麼多年使奴喚婢的日子,到此時此地也不得不樣樣兒親力親為。
賽觀音看著那碗『藥』,這一有人來,『藥』恐怕就要放涼了,不由得在蕭遷的身後輕皺了眉頭,仍是起身端了『藥』碗,剛要拿到爐子上煨著,見蕭遷已經回身進了屋,道:“只是送信的,你放下吧。”
賽觀音便回身到書案那邊拿了剪刀,說是書案,也不過是個請當地的木匠簡單訂好的小案几,也沒有以往那種鑲金嵌玉的拆信刀,只有這把平日裡賽觀音試著補衣服的剪子。
蕭遷便仔細看了日期,輕皺了眉頭——這兩封信,不過前後差了一天而已。
他細細剪開了第一個信封,抽了信瓤出來,回身看著賽觀音,『露』出了笑意道:“是戲園子的信,老闆娘,過來一起看。”
他鮮少有這樣調笑的時候,賽觀音怎麼會不知道他也已經很努力的在平復商雪袖亡後的傷痛給自己看?
她也笑了笑,輕嗔道:“老爺的產業我哪裡敢染指?”雖然這樣說,還是偎在了蕭遷的身側,蕭遷輕輕攬著她。
隨著一行行入目,他眼神逐漸凝重起來。
賽觀音反而覺得這是好事,現如今,哪怕有一件事能吸引了六爺的注意力、不要讓他總去想商雪袖的死,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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