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袖便回過頭來,一瞬間,金老闆覺得這女子眼中光彩幾乎灼傷了他的雙眼,他笑道:“您是個懂行的人,在這裡碰到了也是有緣,”他一拍巴掌,道:“那就這麼定了。請問您貴姓?”
“我姓商。”
契約籤的極快,金老闆彷彿怕商雪袖跑了似的,直接讓人拿了二十兩銀子來遞到了商雪袖手上。
商雪袖倒是逐條看了契約裡面的條文,眯了眯眼,覺得還算厚道,便乾脆的按了手印兒,這才道:“我要回一趟客棧,大概一個時辰以後回來,金老闆若是不放心,可以使個人跟著我。”
“商先生這是什麼話……”金老闆搓搓手,很麻溜的改了口,道:“不是跟著您,我們這戲班子在這兒唱過以後,是要返程南下的,您的東西還是早些搬來戲班子裡比較好,我讓人幫把手。”
商雪袖點點頭道:“如此多謝金老闆。”便帶人出了門,先是急忙忙去抓了藥,又回到客棧裡多付了兩天的房錢,囑咐店家將藥煎好了餵給木魚兒吃,又說晚上還回來,這才簡單收拾了東西跟了那人回去。
路上商雪袖倒是把香雲社的情況探知了一二,倒也真是巧。
戲班子裡原是有個大青衣的,除了演戲,兼帶著下面這三四個小女孩兒。
那大青衣年紀也不小了,隨著戲班子蹉跎到了快三十歲,卻沒想到臨來駝山鎮之前,竟然被一個小有資產的富紳看中了,捧了幾天以後乾脆託了婆子來說合。
既是有個歸宿,還有人願意出錢,那大青衣二話不說就賠了銀子解了約,去做了富紳的小老婆,倒丟下香雲社這幾個還不成氣候的小旦們。
至於為什麼香雲社要跑到這地方唱戲,這還和當年那場金鑼班與餘音社合作的戲有些個關係。因為那場合作酬勞不差,引得一些小戲班子的動了心思,都覺著這地方來的人少,生意應該不錯。
來了的班子,無不仿著當年在這“保國戲園”唱一場“大保國”。
這也慢慢的變成了駝山鎮的一個傳統,一個班子頭炮能不能打響,全看這場戲。
可香雲社卻沒了大青衣,小旦裡面哪怕最拔尖兒的唱的也實在不能滿意,眼看今晚這是要砸,金老闆兩綹鬍子不知道拽掉了多少根兒,這也是為什麼金老闆死馬當活馬醫在這兒貼告示招教習的原因。
他自然不知道他實在是挖到了寶,他此刻拿著契約仔仔細細的看著,尋思來尋思去便招了班裡一個粗通文墨的老生魏豐寶來,道:“你看看這寫的什麼字兒啊?商什麼?”
那老生還不如他,看著龍飛鳳舞的字兒搖搖頭道:“難為老闆還能認出來一個商字。【△網 .ai .】”
金老闆有些洩氣,將那契約收好,到了前臺,又將班子裡的女伶攏到了一起,道:“今個兒那位商教習的身段兒你們都見著了,給我好好學,若不是之前你們不用功,我豈會臨時在這破地方找個教習教你們!”
剛才唱李豔妃的那個嘟著嘴道:“就她那破嗓子……”
“閉嘴!”金老闆道:“人家說能教,就能教!”
其實他對這個心裡也沒底兒,所以只能狠狠尅這幫子小旦們:“若是被我發現了你們對商教習不夠尊敬,哼!”
他陰了臉,露出了幾分狠戾的模樣來,摔了袖子下了臺去。
不多時商雪袖便趕了回來,她之前在門外聽那一耳朵,覺得今晚的戲是要夠嗆,可是越是難,也越好顯出她的水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