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的嘴裡不由自主的發出了“嘖嘖”兩聲,同樣的粗布衣服,怎麼他家娘子穿上就如同水桶,穿在人家身上怎麼就那麼好看呢?
看那一步一步走的,跟官夫人似的……他忍不住哈了腰。
商雪袖一開口,他便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人是美人,可說話聲音,一點兒也不嬌聲軟語,真真讓她的容貌大打折扣。
“照顧好我侄兒,我出去片刻,回來結你的房錢。”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了命令的味道,直到她走遠了,店家才反應過來——確切說不是他自己反應過來的,而是他娘子一把掐住了他耳朵,讓他醒過來的。
“好看吧?”
“不不不,不好看。”
“我說怎麼突然想起來讓我送衣服呢!”
“不,娘子,你聽我說,你誤會了……”
商雪袖並不曾聽見這夫妻官司,她已經快速的往“保國戲園”走去,寒氣不停的在她的面前凝聚成團,那張紙上,是個給班上的幾個女伶招教習的告示,她也不懂為什麼一個戲班子大老遠的來了駝山鎮。
可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太需要錢了!
她走的極快,不多時就來到了戲園子門口,門房裡還是那個人,又道:“晚上才開始呢,來早啦。”
商雪袖便指著那張告示,向他看去,道:“我來應聘教習。”
那人有點不敢相信,掏了掏耳朵,道:“你,就你這嗓子,還……別是來蹭戲的吧?”
“行不行,也不由你說了算。”商雪袖不再跟他廢話,而是徑直邁步進了門。
那門房摸摸頭,自言自語道:“不對啊,剛才除了一個乞婆,也沒有人來啊。她是怎麼知道這裡要教習的?”
臨近門口,商雪袖隱隱約約的聽到了裡面的琴笛聲還有唱曲的聲音。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樣的聲音,她是熟悉的,又是不熟悉的。因為她除了在金鑼班掛過短短的一段時間,鮮少聽到這種小戲班子的戲——在她聽來,自然是處處都不講究。
她開了門,然後便看到迎面一座戲臺子,上方一桌一椅,正有個小姑娘在桌子前面端坐而唱“李豔妃坐昭陽自思自想”。
下方是一片片的座位,前面是兩排一桌兩椅的擺法,後面則密密麻麻連著擺了若干椅子。
臺上臺下零零散散也站了不少人,門一開,原本就不暖和的屋子裡瞬時湧進了冷冽的寒氣,便有人轉過頭來。
商雪袖道:“我來應聘教習。”
她一開口,屋裡所有人的眉頭便都皺了起來,方才出去貼布告的那個女子甚至還撇了撇嘴。
過了良久才有個微胖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她面前。
商雪袖是背光而站,裡面的人自然是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因此這微胖男子看清了她的臉以後一時間倒有些晃了一下神,接著便用圓滾滾的手指拈了嘴兩邊的鬍鬚,道:“鄙姓金,這香雲班就是在下的班子,可我們是要聘青衣教習的。”
商雪袖聽他自報了姓氏,卻並不曾問她,自然是沒覺得她能勝任青衣教習,便微微頷首道:“金老闆,幸會。”
商雪袖直視著那男子道:“我就是來應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