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適應麼?
青二十七蹲下地來,雙手在泥中抓了幾下,溼膩的泥土在指間穿過;抬起手來,指縫裡帶上了黑泥,隱隱有些臭氣。
哪個女子不愛乾淨?
平時都要用膏子塗抹護膚,生怕手上有口子或是變粗糙,但是此時此刻,青二十七不得不將其忽略,努力地去做另外一種人。
想到這些,她就像是更加地要和自己過不去一樣,狠狠地將手往土裡磨擦。
一邊折騰,一邊盤算。
她不是個有急智的人,所有行事,都要預設問題,預先想些可能的方向。
然而,來紹興府的這幾天,不,也許是從她出道開始,就有太多的意外出現,讓她措手不及。
接下來還會繼續是這樣的狀況麼?
青二十七停下來,把手放到眼前。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她看不見自己的手,但卻清晰地感覺到面板被磨破的微辣痛楚。
這些,都是她必須經歷的痛楚。
開禧二年五月二十一,青二十七準時去找柳毅然,他果然已和青龍五橋的掌事監工說好,並且要親自帶青二十七前去工地上工。
一路上,柳毅然不斷嘮叨青二十七:昨晚上沒睡好,今天可會顯得人特別沒精神;一會兒又問他今天穿的這身衣服是不是不夠挺拔……
青二十七費了半天的口舌,才讓他稍微安定。
談談說說,不覺到了青龍五橋。
最近前線日緊,不少壯丁被抽往戰場,確實缺工。
聽說青二十七挺有力氣,又有柳毅然做保,工頭相對放心,很快把青二十七安頓到抬土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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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做一個地道的勞工,青二十七頗作了一些準備。
她本是書生打扮,去前特地找了幾件舊短衣,避免從衣著上就讓他們對自己產生距離感。
雖然柳毅然那渾人對她來幹苦力這事兒沒什麼想法,別人卻未必如此。
一定有人會奇怪,身為書生的她,為什麼不以替人代書來賺錢,那活兒豈不來得輕鬆自如又拿手;或是寫寫對聯去賣之類的,總而言之,為什麼不做點文人該做的事……
這樣那樣的問題,青二十七都想了一番說辭來應付。
建橋需要的材料一部分來自河中的河沙,一部分來自山中的粘土和山石,工友們散落在從山間到河邊的道路上,幾十步一個人,一擔傳一擔地把土和石從山中傳遞出來。
這種傳遞的辦法讓青二十七想起了白玉簪案。
如出一轍地把訊息分段割裂,這一組的人與那一組的人不一定認識,而最關鍵的人物和最終極的目的,必然隱藏其中,讓人『摸』不著頭腦。
青二十七被安排在近河的第十八組小隊中。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那麼,越靠近山裡的那撥人,肯定是越接近真相的人。
她不由得好奇,那是些什麼人,是鏡湖水寨內部的人麼?
她現在離他們這麼遠,要怎麼才能慢慢接近呢?
初來乍到,青二十七不顯得特別積極,也不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