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苡聞言猝不及防抬起頭來看著白岙帝君,自己還怪平靜——並且阡苡瞧著白岙仙帝也同樣,波瀾不驚。過場彷彿一局專注的對弈。
某個瞬間阡苡腦海中浮出千言萬語,須臾,轉念一想沉重的卸下了自己如釋重負的心態。接著毋容置疑的搖了搖頭,“帝王有帝王的責任。‘樹欲靜而風不止’,波及之下,遭殃的還是那些口口聲聲叫著冤枉的人。可即便當個帝王多有無奈,但卻也從未見得帝王們無奈外表之下的靈魂就一定是所謂‘好人’。大約‘相對’而已。就彷彿殺戮,被屠戮者受害人家破人亡自然是恨帝君入骨,而侵犯獲利者得償所願必將對帝君感恩戴德。阡苡知道凡事無絕對,然而偏偏對事非恩怨一定要分辨出個對錯來……”
白岙仙帝想過阡苡可能執迷不悟,堅持己見——但是白岙仙帝方才聽了阡苡所言一席話,不免重新正視面前的女子。
可以說當真是非常聰明的一位女子。雖然方才阡苡字裡行間並未言說清楚,但白岙仙帝仍然聽出用意。
可以這麼說,敢問下來之人又有幾個不想清楚明白的分辨出是非對錯呢?不過無能為力而已。畢竟這天下人多口雜,亦實在容易混淆視聽,加之人心險惡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實在是更加叫追求真相之輩難上加難……
“你這話確實非常有意思,本座亦欣然追求一個對錯。但這個對錯並非廣義上的事非恩怨。而是本座心中權衡利弊的想法。不過也僅僅侷限於‘事在人為,就事論事罷了’,公平自然是沒多公平。”白岙仙帝說著笑容一頓。隨之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我想。”阡苡欲言又止恍若是因為忌憚什麼似的,固而有所顧忌,適才幾次難以暢所欲言。
“小女子在想自己的老師。本姑娘曾閉塞數百年。如今初識天介面目,也曾聽聞過貴兄長的一些傳說……你方才又說我的老師是你的故人——我在想天下總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吧。一個眾目睽睽之下絕對的強權者,一個不問世事絕世高手,一個名震天下的帝王,一個無名無姓的智者……
這二人看似天差地別,毫無關聯……算了,往事如風不提也罷。不過,小女子堅信自己的老師是好人,大約白岙仙帝也算得上好人。至少現在白岙帝君還未曾傷害過阡苡。”
“是嗎?所是這樣這是我的榮幸,”白岙帝君聽完從容一笑。言辭盡是簡略,但態度著實誠懇,完全感覺不到敷衍。
另外白岙仙帝突然鄭重其事,叫阡苡也看不出悲喜。
接著白岙帝君又兀自沉默了片刻,適才波瀾不驚說,“說起來,你的老師當真是個良人。其實許多事渾然不知未必不是真的好,但矛盾的是,既然好奇了自然是要一知半解,如此方能稍微的心中有數才好——所以本座以帝王的名義可以鄭重的告知,你的老師當真是個好人。”
阡苡卻含糊其辭。“或許。這些事小女子也沒那麼篤定——那會老師只是陪伴於我,亦教會我認字識文,另外……他還賜我名字。不過這些足夠了。”
阡苡其實別有用心,好一通含蓄的普遍之後,才試探著問“不過帝君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騙著小女子玩就是了。想來,白岙仙帝權衡利弊,大約也是靠是否交集。不交集的無關痛癢,交集了的差不多分是否受益,受了便是恩。不受便是陌,但若是開罪了,估計差不多離反目成仇不遠了……”
“那你小傢伙又是如何評判本座是個好人的呢?”白岙帝君想了想,感慨萬千,有些笑不出來。只是惆悵之餘有一搭沒一搭補充“莫不是憑感覺?”
“說不出來,”阡苡靈機一動狡猾的說,“這些東西自然是印象在先。不過具體為何小女子自己都雲裡霧裡,怕是說不清道不明……說起來,也正好今日留個疑惑在,改日好去你魔界登門。”
“你這……”白岙帝君聽完冷不伶仃的笑道,“本座不是赤池魔帝。”他還未說完——阡苡立刻打斷:“那你就是白岙帝君嘍?”
“也不是,”白岙帝君故弄玄虛,某一瞬間顯得十分高深莫測的模樣——阡苡亦不敢置信,警惕的問,“大膽狂徒竟敢冒充白岙仙帝仙帝?可知劫持妖界公主是‘罪該萬死的死法’?”
“這種死法,名其名曰叫‘凌遲’,實際就是將活人千刀萬剮。你這話用去嚇唬地界的子民或許還有幾分可信,”白岙帝君悠哉舉著面前的刺骨之杯,面帶幾分忍俊不禁的笑意,且細細與阡苡分說“素來公主講究端莊得體,不失大家風範。你這小姑娘家,好好說著話突然站起來大大咧咧的將手往腰上一叉,凶神惡煞的模樣一出來,一點可愛都不剩。還活像市井潑婦無所顧忌百無禁忌一樣。”
白岙仙帝說著說著,風輕雲淡說。“門外我是堂堂仙帝,門內,我只是一個不願意被拘束的自由散仙罷了。出了房子結界多了一點,與常人無甚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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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該怎麼稱呼您呢?”阡苡撐著腦袋,突然想起什麼坐立不安,須臾羞紅臉,十分坎坷不安的問,“你下午說‘我的甯宸’?”
果然白岙仙帝一聽便坐不住了,也是手足無措的模樣,瞬間面色泛紅,接著慌亂了片刻,甚至還為此嗆了一口水之後連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又跟著手忙腳亂的整理了衣衫上被方才不小心潑灑上的水跡。
之後白岙仙帝雖然強行鎮定下來,但仍然尷尬而又靦腆的看了阡苡冥思苦想,適才開口。但即便辯解也是張口結舌,“你……你先別生氣,今日我正恬睡,你突然闖入我院中……我自己也嚇到了……
我正摸不到頭腦呢,想到赤池魔帝曾經跟我交代過——說是他方才元神離體,去往妖界,特地拜託你去救個瀕死之人……對了,他前幾日不慎被霽英重傷,現在已經閉關養傷了——又順便把魔界託付於我。所以你和他的契約也隨之存放過來了……”
“這類契約——彷彿容不下第三人,竟也可以託付嗎?”阡苡覺得不可思議。
白岙帝君篤定心跳加速,臉紅不減,卻故作鎮定,假裝風輕雲淡的說“可以的。只是很危險。而這個危險也並不是說人與人之間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因為難度。赤池魔帝這個人……怎麼說呢?
雖然唇槍舌劍得理不饒人,也喜歡樂嗟苦咄,不惹人喜歡……但坦蕩程度絕對在我之上,他是不畏懼生死的。有些事,繫於他個人的秘密,我不可與你分說。但他現在情況很不好,可以說是命在旦夕之間,所以便將命託付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