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阡苡聞言若有若無的笑意直接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得有些執著的神色。
阡苡態度較真,十分執著。甚至大約還可以說‘耿耿於懷’一般的警惕著。沉默許久,才突然義正言辭的說“白岙帝君說笑。小女子並不覺得戲謔便是,只是懷疑白岙帝君作風未免輕浮,失了一個君子的分寸。
小女子從前與老師在那深山老林中,閉塞慣了。說來也慚愧,活恁大竟才粗略看到世俗風化……
但小女子不得不說的是,視野所過之處,見人皆是名利燻心,尤其仙界,甚至為了追求一個‘美名遠揚’而與臭名昭著的魔界人士劃清界限,一度勢不兩立。
其實許多爭奪是無形的,也不止仙界之人在乎名聲在外。包括妖界,包括魔界,尤其那些最是有頭有臉的人——人活一世,活著時無論是怎麼樣一個鮮衣怒馬的情形,但寂滅之時,塵埃都帶不走一粒。唯獨浮名,能謹鑑歷史。便是所謂的‘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這點想必白岙帝君身為帝王,怕是比小女子見解更多。同時也沒有必要睜著眼睛說瞎話,故意掩蓋自己一顆追名逐利的心。
其實身而為人,這些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實。不過小女子承想既然一個人的姓名是與生命差不多至關重要的東西,因為簡單的名字,卻是繫了自己生平的人脈交集,斷斷不可胡來……”
阡苡看著白岙帝君若有所思。彷彿正在審視和揣度目下情形,固而眉宇間忽然多了幾分謹慎,與疏離。
換句話說,白岙帝君收了自己嬉皮笑臉的散漫作風。改而小心翼翼的尋思著一些什麼。但稍微沉默了一會,突然笑出聲來。
阡苡心生厭惡,一皺眉非常不滿的說“原來白岙帝君是不在乎浮名的花花公子哥……想來怕是以往小女子自己過於刻板。甚至一度刻板到覺得仙帝必定是個赫赫有名的好人,而魔帝必然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白岙帝君不以為然,淡淡的笑意都還掛在嘴邊,並未出言糾正,那態度倒是不溫不火不喜不怒。
實在是有趣,令阡苡深思。
但思歸思,片刻之後阡苡覺得自己簡直毫無頭緒,許多東西壓根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其意。於是想到話不投機半句多,轉念便作辭,微微屈膝一行禮,又說,“小女子叨擾。小女子謝過白岙帝君招待。小女子這就告辭,帝君無需多送……”
“慢著。好人?”白岙帝君看著阡苡轉身就走,好不灑脫。
不過白岙帝君亦是當真疑惑。他仔細瞧著阡苡被叫停後,回頭一臉較真,那盯著自己目不轉睛的埋怨模樣。
——阡苡無語凝澀十分無奈。恍惚間聽聞一聲呼喚,回頭意識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意思不言而喻,便是被突然間叫住了。而停下腳步之後,阡苡又意思到自己左右為難,既躊躇又困頓得很,目下情況就是想走吧,白岙帝君怕是真的有話要說,亦欲‘賜教’。不走吧,沒準白岙帝君依舊打算油嘴滑舌說一些不著調的話,聽了也是來氣。
——因為此刻白岙帝君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顛覆了自己在阡苡心中的印象。
阡苡覺得,此番交談白岙帝君的每一句話語,簡直都像是精心編制。彷彿目的只是為了否認阡苡不論對錯的所有說辭——以此來維持一種冥頑不靈的形象。或者換句話說,在假裝彷彿赤池魔帝那不知廉恥的作風。
這倒是無可厚非。身為帝王不怎麼願意主動信任別人,阡苡也想得通。
只是這樣子實在可惡。簡直傷風敗俗,有辱斯文。
堂堂一表人才,鐵血帝王又何必如此糟蹋自己呢?
阡苡越想越是不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府之人自然不同飲食男女一頓不吃餓得慌。
相反。酒足飯飽思,吃的撐著沒事做,這些是事實——其實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天界之人大可省去這些顧慮。從而更加專注別的生存條件。
但現實的條件就是,天界之人小部分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依舊嘴饞,得道登天也如是吃喝不誤,所以那些人自然無暇顧及別的。
可還有大部分人,甚至包括了一部分那類好吃懶做之人。
他們也不光光只需要肉身的滿足,同樣,需要精神上的滿足。於是功名利祿變成精神上的糧食,叫這些天人孜孜追求。
然而白岙帝君目下的意思彷彿一枝獨秀,非要逆其道而行之。
——明明就是誰都在乎功名,但卻偏偏還要故作姿態,彷彿真當自己閒雲野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