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蟲 (第1/2頁)

在兩人共同奔逃了不到一刻有餘,洛九江就又更深一步地感覺到謝春殘誤會了封雪的意思。

兩人原本一直在樹頂騰挪, 這樣的位置更居高臨下, 也更便於周轉, 但遠處大片倒伏的樹木正顯示著他們非要下樹不可。

眾多樹木橫躺在地下,交錯的亂七八糟, 洛九江一眼看過去就幾乎要嘆氣:這些樹不是被人為砍倒的,大概是有人祭出了什麼大面積的沉重法器。看起來那法器不太好控制範圍,不然他和謝春殘此時應該已經變成了兩攤血泥。

謝春殘腳下收力, 回身搭箭, 流星般的五箭齊齊射出, 讓身後興奮的幾句“攔住他們。”、“他們要下樹了!”話語冷卻在寒風裡。

他們逼令敵人的追逐放緩,卻沒法阻止自己的前路縮短。很快, 謝春殘站在最邊緣的一棵樹梢上, 先拉滿弓箭護著洛九江滑下樹去, 眼神卻穩穩地對準了陸旗。

令人意外, 陸旗是所有追殺者的領頭人。以他那又惜命又慣於把臉皮撕下來放在腳底下狂踩的做派,謝春殘還以為他會躲在眾人的後面。

“之前沒能殺你, 謝某深以為憾。現在你是特意送給我一個彌補遺憾的機會?”謝春殘的箭尖已經對準了陸旗的咽喉, 對方身上應該有不少法器防護, 但他相信, 自己箭矢的威力能夠超出陸旗原本的防範程度。

“我之所以站在最前面, 是為了看清你後悔的模樣。”陸旗的眼神陰鬱又森然,帶著某種在潮濕土地上蠕動爬蟲般的瘋狂。他看著謝春殘高高地站在樹梢上,完好無損的灰袍一角被風揚起, 挺拔,高大,一如當初。

一如出手幫封雪救下他的當初,也一如一箭射向他心口的當初。

他還記得這人輕描淡寫地張弓搭箭,解決了他身後糾纏不休追兵時的輕松寫意,瀟灑的灰衣少年張弓射出快得幾乎讓人幾乎看不清的一箭,那一聲悠悠的“林花謝了春紅”落下,敵人溫熱的血就濺在自己的臉上,一點腥甜的鐵鏽氣在他鼻端蔓延開來……這所有的一切,幾乎就是陸旗對於“力量”這個詞最開始也最深刻的印象。

謝春殘擁有那樣可以付諸於談笑之間的,絕對強大的,彷彿不可撼動一般讓人心醉神迷的力量。

封雪發現眼前的孩子開始急促而劇烈的呼吸,她以為他是受驚過度喘息困難,殊不知對方正在拼命嗅著那令人陶醉的強大滋味。

那一瞬謝春殘背過身去和封雪邀功般炫耀,小刃的快劍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為了這個,他沒能察覺到自己背後軟成一灘的陸旗注視自己時,目光爆發出的瘋狂灼熱。

即使謝春殘救他是出於封雪的意願,陸旗也一直沒瞧得上過封雪。這個女孩帶著一身顯而易見的軟弱和善良,她用一種讓人驚嘆的愚蠢妄想試圖在這片死地裡找出一點溫暖來。

陸旗很快地察覺到的封雪的喜好,如幽暗苔蘚一般生長的人總知道怎麼把自己偽裝成更容易活下去的模樣,他一直好好地扮演了一個懂事的弟弟,為的是能在謝春殘到來時熱切又巴結地湊上前去,近乎貪婪地聽清對方的幾句指點。

可惜謝春殘待他和小刃沒有任何不同,甚至對他比對小刃還不如……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還這麼弱小。

封雪沒注意到自己撿回來的幼苗正慢慢綻開曼陀羅般扭曲妖嬈的形態,她不知道花碧流的手下聯絡上了陸旗,而陸旗在看到對方手上那顆丹藥時欣然應許了對方提出的所有條件,迫切地恨不得撲上去搖尾巴。

在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陸旗的劍尖毫不猶豫地穿透了小刃的左肋,臉上也為即將到來的獎賞浮現出了志得意滿的病態笑容。他幾乎是春風得意地走出那片三人的棲息地,不躲不閃地碰上謝春殘,還向對方發出了一個推心置腹的邀請。

一塊肉要是多一個人分,落到他嘴裡的部分就少一點,但謝春殘在陸旗心裡還保留著一個特殊的位置,他至今記得這個人展示給自己的帶著血腥鐵鏽氣氣的絕對強大,那是足以讓人目眩神迷的力量。

他們可以一起投奔進更強大的力量的懷抱。

那一刻陸旗蒼白的臉頰上興奮到泛起紅暈,平時總是默不作聲的男孩在此刻笑容張狂到叫人幾乎辨認不出,不知是不是陽光照射的緣故,他身後的陰影似乎正在在蠢蠢欲動地搖晃。

美好的藍圖已經在陸旗眼前鋪設開來,而謝春殘的答複是進去看了倒在血泊中的小刃一眼,然後回身就給了他一箭。

如果不是由於謝春殘太過震驚和氣憤,導致他的手掌微微顫抖,那一箭絕不會以毫釐之差錯過陸旗的心髒。

陸旗比謝春殘還要震驚,他根本無法謝春殘怎麼突然就對自己兵戈相向。

夏蟲不可語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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