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聲微微響亮,宋初衡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了,臉色驟然變沉。
他正對沈透更換了腺體而感到震驚和憤怒,這一巴掌,讓他耐心到了極限,所有的怒意和疑問全在此刻轟然爆發了,宋初衡狠狠抓住沈透的手腕,陰沉著臉問:“為什麼要換腺體?”
沈透不滿地掙紮,想要甩開他的手。
就這麼厭惡他到這種地步,連他咬過的腺體也要摘除,好不再跟他有任何關系?就那麼恨他?壓抑不住滋長的怒氣,宋初衡橫眉冷豎,胸膛起伏,繼續詰問:“為什麼非要離開我?”
沈透擰著眉毛,抬手推他,慢吞吞,又生氣道:“走開!”
“沈透,你說話,”宋初衡眼中的恨意一覽無餘,近乎泣血,一字一頓厲聲逼問道,“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要給我生孩子?!”
生孩子?
沈透頓住了。
孩子……是他的寶寶嗎?
沈透用不大清醒的腦袋思考了幾秒,好似被重擊了軟肋,痛得眼睛裡聚集起一圈水汽,毫無徵兆的就落下兩行淚。
不要,他不要生寶寶,他的寶寶不見了。
那眼淚洶湧極了,沈透開始暈乎乎地哽咽,也不曉得誰是誰了,他雙手捂住了腹部,搖頭委屈地說:“不生,痛。”
他很委屈地,重複說:“不生,很痛。”
那時,宋初衡還未明白沈透都經歷了什麼,他仍抓著沈透的手,被沈透揣進了懷裡,手指碰到了沈透的腹部。
那裡的溫度滾燙,曾孕育著他們的孩子。
宋初衡看著沈透臉上的淚,也只有痛和恨,彷彿自己也被狠狠捅了一刀,痛到窒息,喘不過氣來。
“你裝可憐給誰看?”宋初衡嗓音晦澀,過了一會兒,漸漸變得寒涼,他帶著滿腹恨意,對沈透說,“你自己要生,又跟我說痛,沈透,你在要誰心疼你?你不是不喜歡?”
縮起肩膀,沈透繼續嗚咽,抱著肚子迷迷糊糊地說:“痛,好痛。”
任宋初衡再如何審問,也不能從這不清醒的醉鬼嘴裡撬出任何答案了,沈透越哭越起勁,說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初衡從未見他這麼哭過,回想他那一聲聲痛,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但他沒有心軟的去哄,只斂眉看著他哭,畢竟,現在沈透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舊情人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沈透哭聲漸弱下來,他才抬手粗魯地擦掉沈透眼角的淚,擦完,靜了好半晌,到底是剋制不住,隱忍地喊他的名字,問出一個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沈透,你還恨我嗎?”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像從前那樣,恨我,討厭我嗎?
沈透沒應聲,他哭得虛脫,後背貼著牆,頭微微歪著,過幾秒委委屈屈的抽一次氣,眼皮已經合上了,睫毛上掛著濕潤的淚珠,好似已經睡著了,一副溫順聽話,毫無防備的模樣。
這個oega實在漂亮,喝醉了,也惹人遐想,招人撿了去。
宋初衡想起了鄭嚴琛那個apha,立即沉下臉,推了他肩膀一把。
沈透皺了皺眉,沒睜眼,酒精控制了他的神經,原本就缺氧,又哭了一場,就更累了,即使坐著也能立刻睡著,至於其他的事,也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宋初衡松開抓著他手腕的手,盯著他淩亂的鬆垮的衣領,白皙的脖頸,黑眸閃爍,很想就此在他身上留下標記。
但宋初衡沒有實施標記。
只借由沈透這副醉態,把他扯進懷裡,在無人的過道裡狠狠吻了他的唇。
一個帶著酒與茉莉花味的,久別重逢的吻。
他貪婪,剋制,懷戀地吻沈透。
沈透每回喝多了就容易犯困,被他咬了一口嘴唇也不願醒,apha身上有沉沉的松柏木香,有鎮定舒緩的作用,沈透聞了直接就靠在他胸膛前不省人事。
剋制地收回了獠牙,手穿過膝彎,宋初衡把人抱起來,穿過幽長的走廊,步伐穩健,面容冷峻,如同騎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王子,下一步,是要逼問王子,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轉角,與宋航打上了照面。
像是在這站了許久,宋航冷著小臉,盯著他懷裡的沈透說:“爸爸,他剛才故意潑你的,我看見了。”
“嗯。”宋初衡看了他一眼,腳步並未停頓,繼續抱著沈透往電梯口走去,朝守在電梯邊的侍者道,“開一間房。”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侍者說。
而宋航完全不能忍受,為什麼,為什麼這個oega做了壞事,他爸卻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樣,還,還親了這個oega!他追上去扯住他爸的衣袖,焦急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