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樓裡沒有一絲風吹過,烈日下悶熱的氣流蒸得人汗如雨下,沈透拖著狼狽的身體回到家,大門卻緊緊閉著,他的鑰匙不在身上,沒有手機,渾身上下,只有一套宋初衡的衣服,和一雙腳底略微磨損的白色運動鞋。
額角全是汗水,濕了烏黑的額發,黏了白皙的面板,沈透微喘著氣,扶著門把手滑坐在地上,背靠著門板抱住膝蓋,腦袋埋在臂彎裡。
——宋初衡總說他狠心。
沈透一眨不眨地睜著眼,胸膛一起一伏,仿若無神的,失了魂一般沉默,直到眼睛無比幹澀,疼痛,他才閉上眼睛,沒有呼吸一般寂靜在角落。
——或許吧。
狠心的人,應當是沒有眼淚的。
樓道裡安靜了很久,直到日下西沉,一道顫抖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哥?”
沈透脊背一顫,緩緩抬起頭來,看到沈柔站在樓梯下,正紅著眼睛看著他。
“你回來了。”沈透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一邊手撐地站起來,踉蹌了一下,紅腫的腳踝鑽心刺痛,他咬牙用沒扭傷的右腳做支點,聲音幹啞:“不是還有一個月才開學嗎?”
沈柔看出他腳不對勁,跑上來扶住他,有些哽咽著說:“你不見了,爸爸很擔心,我和爺爺還有二叔都在找你,你這些天去哪了?你腳怎麼了?受傷了嗎?”
沈透活動麻痺的腿,低聲說,沒事了。
“你這是沒事的樣子嗎?”臉色發白,搖搖欲墜,彷彿剛經歷了一場浩劫,一副一碰就會破碎的柔弱模樣,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
沈柔扶著他的手臂擔憂地看著他,目光掠到他白皙脖頸上的紅印和腺體貼,怔了一下,察覺到他身上oega氣味後,更是大驚:“……哥,你分化了?”
沈透神色一僵,點了點頭。
他身上還覆蓋著淡淡的別的apha的資訊素,雖然有腺體貼阻隔,也遮掩不掉被徹底標記的訊息,沈柔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不問了,開啟門扶著沈透進去。
她找來冰塊給沈透敷腳踝,看著沈透手腕和腳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咬痕,吻痕,就那麼刺喇喇的呈現在她眼前,好似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被人淩辱了一樣,她一下子就繃不住,帶著哭腔問:“哥,是不是宋初衡?是不是他把你帶走的?”
冰塊隔著毛巾刺激著面板,沈透忍著痛,也沒有遮掩,只笑著又說了一遍:“已經沒事了,只是被標記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柔眼淚掉下來,怒氣沖沖:“他怎麼敢綁架你的!我去報警把那個混蛋抓起來!”
“事情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沈透嘆了口氣,安撫她說,“我只是突然分化了,又進入了發情期,才會消失這麼久,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你說爺爺他們過來找我了?爸爸呢?也來了嗎?”
“爸爸腿不方便,爺爺沒讓他過來,哥……你和宋初衡他……一起度過了發情期?”
“都過去了,我會去洗掉標記的。”沈透的嗓音無端的平靜,過了會兒,又溫聲朝她說,“我被標記的事,你不要跟爸爸說,不要讓他擔心。”
“好。”沈柔猶豫著答應了,眼看他裝作沒事人一樣,獨自承受著所有,不要人懂得他的難堪,知曉他的脆弱,凝眉說,“哥,不管你分化成什麼,我和爸爸都永遠愛你,你不要亂想。”
“好,我知道了。”沈透心中拂過一股暖流,微彎起唇角說,“我沒事了,你去打個電話給爸爸和爺爺他們報個平安。”
沈柔嗯了一聲,看他又低著頭,認真敷著紅腫的腳踝,身形好似更清瘦了一些,她又憂心道:“哥,清除標記,會痛嗎?”
沈透頓了頓,無言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不知道,痛不痛,都要去做的。”
沈柔眼眶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