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電話 在八歲之前，莊瑜一直……
在八歲之前, 莊瑜一直跟著林楣在一個小縣城生活，那個時候她還跟著林楣姓林。
對那個時候的莊瑜來說，媽媽是一個類似超人的存在。
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她, 林楣把老家的房子賣了, 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破舊的一居室, 再用剩下積蓄在離家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女裝店，放學後就把她接到店裡, 每天親自輔導她的作業。
她勤勞能幹，充滿精力, 臉上永遠帶著笑容, 對每一天的生活都像對進店買衣服的顧客一樣充滿熱情，即使經常三四點就起來去市裡的服裝批發中心進貨也毫無怨言, 好像從不會感到疲憊。
後來林楣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好, 店面也越來越大, 從一開始只有她一個人的小店，到後面直接把旁邊的店面打通合併, 請了很多店員。
那個時期的莊瑜，無疑是被人羨慕著的。
縣城學校人少，在只有兩個班的年級她每次都能名列前茅。除卻優秀的成績和較好的家庭條件之外, 她的長相也漂亮，每次文藝彙演名單上總有她。
某天的午飯時間, 她正在店裡寫作業, 林楣新招的店員坐到她旁邊帶著笑開口：“真羨慕你啊，你媽媽這麼能賺錢，以後你也不用像我一樣打工賺自己的學費了。”
類似的話她聽了太多，也習慣了被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所以當時只是習以為常地笑笑。
直到某一天, 店外停了一輛車，司機下車為後座的人開啟車門，她看見車上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也是那個男人的到來，讓她看見了林楣之前從沒展露過的一面。
她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隨手拿起衣杆把人往外趕，一向梳得一絲不茍的馬尾也散了，精緻的妝容也被淚沾花了，歇斯底裡的聲音響徹街道，周圍的店員顧客包括莊瑜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但那個男人至始至終都很冷靜，一次又一次跟林楣說：“我們談談。”
冷靜下來，林楣擦幹眼角的淚，把手裡的衣杆隨意往一旁扔去，點點頭：“好啊，那我們談談。”
他們一起走進了儲物間，其餘的店員不敢靠近，假裝什麼也沒發現一般繼續各司其職。但莊瑜悄悄走到門外，聽見了他們談話的內容。
林楣說：“你怎麼還敢來。”
那個男人的聲音不緊不慢，很柔和地解釋著：“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在遇見你的時候是有妻子，但當時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所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小楣，我也是才知道你當時懷了我的孩子。現在懇求你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林楣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音把偷聽的莊瑜嚇了一跳。
“那也是出軌！你當年差點害我不明不白地做了情人，那是我瞎了眼，但小瑜是我自己養大的，她是我的孩子，沒有爸爸。”
“小楣，我是真心想來補償你的，今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看了一眼堆在一旁各個尺碼的衣服，那個男人似乎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開口：“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那麼累，也賺不了多少錢。”
“那也是我自己賺的，不是靠你施捨的。”林楣語氣依然堅決。
像是知道林楣的軟肋是什麼，那個男人輕飄飄地開口：“那你想你的女兒以後也過和你一樣辛苦的生活嗎？”
在門外的莊瑜敏銳地察覺到，聽見這話之後林楣的態度似乎已經有所松動。
停頓了片刻，她說：“這樣的生活怎麼了，我能過她也能過。”
對一個不幸女人最大的詛咒，就是說她的女兒會步她的後塵。所以雖然看起來仍舊堅定，但底氣不足的語氣也暴露出了林楣的動搖。
利用她的松動，那個男人再次像是引誘一般開口：“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不是給她吃飽飯就是養小孩。這裡的教育資源遠遠比不了我們那裡，一直讓她在這裡接受教育說不定連一個像樣的大學都考不上，難道要讓她跟你一樣，在小縣城裡賣一輩子的衣服。”
這話戳中了林楣的痛點，雖然嘴上不說，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條路有多辛苦，這些年來，錢倒是賺得多了，但基本上都是靠犧牲身體健康為代價。
她沒讀過什麼書，也沒見過什麼世面，也正是這樣才會被莊屹川騙得團團轉。
難道真的要她的女兒，也走她的老路嗎。
很突然的，林楣想起之前聽一個城裡的顧客說的話，說現在城裡人養小孩精細得很，要送去各種輔導班，樂器跳舞畫畫樣樣精通。
轉頭朝外面看了一眼，想起自己那個聰明伶俐的女兒，林楣突然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