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回首相看,蟲兒開始奔跑起來,廢墟一般的湳洲城處處荒蕪,渡鷗艦鳥在荒涼又晦暗的海岸邊,嘶戾泣叫。
雲比島低,天比海暗。
曾經繁華的湳洲城就是一座墳冢,無數亡魂在殘垣斷壁間遊蕩徘徊。
蟲兒自九尾眼中出來的第一瞬,便發現海岸邊停駐著數十條巨大的葵賊獸,巨大的吸盤牢牢吸附於淺海底,僅露出海葵一般的恐怖觸手,五顏六色的豔花一般在陰寒的靜海中招搖。
獨孤斬月就在那裡!!
蟲兒十分肯定。
她的生命就在那裡!!
蟲兒十分肯定。
這一次,她要牢牢捉住他的手,再也不叫他離開。
獨孤斬月準備許久,今日準備揚帆遠航,僱來的船工將盛滿淡水與食品的木箱,一件件整齊擺在葵賊獸暴露的花盤中。
頑炎相送。
湳洲城一役後,頑炎失去了關於柔珠的一切記憶,沒有記憶本沒有傷害。
可是他的精氣神竟一落千丈,聳立的短髮軟綿綿地趴在頭皮間,飽滿的額頭間竟多出三道淺淡的皺紋。
一眼蒼老。
頑炎失去的不僅是記憶,更是他的心。
沒有心的人,才更像是具活死人。
頑炎道“獨孤九沒有殺我,僅是念著我母族的薄面,將我流放在這一片焦土上,僅是想拿我的失敗來凌虐我的自尊。”
他還想說一些更加義憤填膺的話。
獨孤斬月立於海岸巖畔,鹹風徐送,竟連靜海的一絲水紋也吹不皺。
他的語調也是,波瀾不驚。
“二哥,無論什麼惡果,都是你我自找的,無需怨由他人,應學著看開些吧。”
目光拔遠天地,冥冥中想起千山萬水之外的蟲兒。
此刻,她大約跟櫻祭夜已經成親了吧?
為什麼!!
為什麼他能規勸二哥看開些,反是自己深陷囹圄,不能苟延殘喘。
蟲兒……
她該不會真嫁給櫻祭夜了吧?
禁不住心頭滴血,虧空的身體彷彿要崩塌的危樓,搖搖欲墜。
蟲兒。
你對我的感情是否如初……
若是你能再來尋我一次。
就是死亡臨頭,我絕不再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