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只有獨孤斬月,會把她變傻。
真得,還是櫻祭夜說的這樣嗎?
蟲兒心裡亦複雜道“也不盡如此,赤瑾如果僅是想靠自己匡扶妖族,沒有強大的力量在後面支援,憑藉妖族微乎其微的地位,根本是天方夜譚……”
她在找藉口。
“赤瑾說有人不願意見我死或受傷,要他對我手下留情,而他自己也說過不稀罕我這顆連珠轉世,那麼為什麼他會派上千瓷人攻擊我?他想逼誰出來?”
她心裡莫名堵得慌。
櫻祭夜看她,藥奴看她,千目也看她。
她突然都不知道自己其實真正想幹些什麼。
“鶴峰的殘骨,赤瑾費盡心機弄到手,是要用來做什麼?”
“赤瑾說不等了,那他真正在等誰?”
等……白璃魄嗎?
那白璃魄對她的無情無義,會不會是故意不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蟲兒將地面遺落的火鳶長尾撿起來,鋼中帶銳,她正好缺乏武器,便插在自己腰側,手指不經意摸過地面,被千目拍成泥渣的瓷骨,竟結作灰白色的冰晶。
可是剛才灼目的光芒,分明是火……
蟲兒機械得搓搓手指,她想自己混亂得有些癲狂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入地穴中,真正想來幫的是誰。
獨孤斬月?或,白璃魄?
她要想一想,問一問……
“櫻大騷,藥狐狸,你們可不可以讓我自己進去……”蟲兒的眼神裡含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火苗,步步朝八星陣退去。
“有些事情如果弄不明白,我……我做鬼都難受!”
不管不顧,朝著赤瑾消匿的位置臨空一躍而起,整個人如同飛瀑裡紛繁墜落的濺玉,稍縱即逝。
上半身剛入八星陣,眼前頓時黑暗無光,對比八星陣外側的晝亮,陣內顯然黑如無底,空幽幽得頗是駭人。
蟲兒的雙腿還未及時入陣,腳腕處皮肉驟緊,彷彿被一鋼一柔兩隻鐵鉗夾住,鋼手粗魯,柔腕綿韌。
左右紛紛開工,又將她生拉硬扯得拽了出來。
“姐姐,你真是的。”千目童稚的聲音,竟也慍惱起來。
重見光明,蟲兒卻同樣是惱火得燒心,只聽柔和的這邊,藥奴嬌嬈中夾帶嚴素道“銀絲手套也不還我,就想跑?快拿過來,別弄髒了。”
呃……
賤人就是矯情。
蟲兒站直身體,故意只看向藥奴道“手套這個藉口太爛。”
雙手摩挲,旋即要將銀絲手套褪下還他,藥奴陡然伸出滑軟的右手,驚慌失措地掐死蟲兒的下巴,媚叫道“你的眼睛為什麼在冒黑氣?是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嗎?”
“我看看!”櫻祭夜搬過蟲兒的臉頰。
果真如藥奴所說,蟲兒水汪汪的美眸裡,此刻黑霧霧得噴灑著虛幻的煙雲,連帶著翩長的羽睫,在黑煙裡翻滾著飄離的浪花。
“我是要瞎了嗎?”蟲兒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秀長的十指間漸漸滲逸出絲絲汙氣。
她真得什麼都沒來得及看。
只看到一坨黑……難道這黑也能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