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幅畫是何人所作,更無法判斷這幅通天巨圖由何質材構成,其實說是壁畫,卻全然不用任何顏料,赤黃綠青白紫均是不同的石質本色,連圖中栩栩如生的人物風景,都由天然的石紋勾勒。
再加上此壁畫完美無損,更毫無嵌接的縫隙,渾然天成,由此可見,此畫若非神仙所作,那必然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蟲兒不由得慢慢細量這幅畫內的每一處景緻:整幅畫呈天然圓球形,皇天后土與正常無異,只是畫面的內容密佈著陰森的詭異,血淋淋的場景鋪天蓋地。
圖中表達的似乎是幽幽古國最暗無天日的時期,四周均是戰亂後的破敗廢墟,殘陽猶如泣血悲歌,將瘡痍滿目的大地潑灑濃稠的猩紅血色。
萬里荒野白骨盡顯,蕭索的烽煙在屍山腐海里化作縷縷冤魂,橫陳千里的大地因吸飽血液,而變得暗寂如末日的盡頭。
壁畫盡顯人間鶴怨猿啼的悽慘,而在正中央處則畫風陡轉,此處細筆謄繪一位通天戰神,他頭頂金赤霏霞,腳踏萬顆顱首堆疊的血山,通身豔紅色火蓮祥雲鎧甲氣吞山河,鮮血染就的裹膝長髮如同華豔的斗篷,在血雨腥風中獵獵。
戰神的眼神是穿透風雲的鄙睨,戰神的嘴角是輕蔑天地的狂囂,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張揚著血淋淋的殘忍與無情,任他恣意踐踏每一個生命的殘骸。
他是誰?
蟲兒不甚明白,可他偏如邪魔般數次鑽入蟲兒的腦海,如今又將夢中虛幻的景象,巨大而真實得呈現在眼前,一遍又一遍。
他到底是誰?蟲兒不禁再問。
論世間誰可以輕易在談笑間,攪得天地風雲色變,屍橫遍野?誰可以揮指隨便放肆殺伐無度,嗜血成魔?
蟲兒看此人越心驚肉跳,越想趕快離開這裡,結果更有出乎意料的發現,在這位真神的身周,有類似於杯口大的兩粒珠子,在圍著他緩速轉動,這兩顆珠子如同吸飽了血光,紅豔豔得異星一般。
其中一顆中透顯著“渡”字,如同真神的貼身侍衛,距離他最近,可謂寸步不離。
另一顆飛之較遠,幾乎蹦至百丈之遙,自地面攪動起赤紅色的激烈扶遙,攥風集電般將地面依舊拼死奮戰的武士,捲入滾滾風窩內撕成破爛。
這顆珠子上,凸顯得是個“巽”字。
倆顆異珠興風作浪,如同戰神控制得倆顆鋒利的爪牙,將天地間的太平撕個粉碎。
以骨為筆,以血作畫,飲血濡毫,揮作無間。
蟲兒冥冥中忖度不該只有這倆顆,再細細端詳時,赫然發覺詭異的現象發生了,在戰神的背後其實還站著另一具背影,如瀑紅髮囂狂飛揚,依稀里他魔鬼似的躲藏在紅衣男主的背後,似乎與黑暗陰鷙融為一體,很難察覺。
這個人同為男性,精赤的上半身肌肉遒實,白膩的肌膚在陰影裡閃爍著健康的光澤,尤其他的胸口嵌著一朵紅玉製的雪蓮,與戰神猩紅色的髮絲明暗絞纏,嫵媚中更添陰惻惻的鷙色。
他宛如無骨的毒蛇,更如覆皮的瘡痍,緊緊地貼在戰神的陰影裡,彷彿一體同生,更似討債的惡鬼。
尤其他的眼睛,貪婪得如同牛虻,在幽暗的黑鬱裡,透射出藍盈盈的冷光。
此刻,他正用舉世無雙的水藍色眸子,赤果果的看透蟲兒的一切。
“啊!!!活見鬼!!!”
蟲兒胸口的某個位置被他若有似無的目光狠猛刺射,他那陰藍的目光散如絕殺的羽箭,紛霏的雪片般一齊穿透她的胸口。
“呃……”蟲兒的呼吸頓時被遏制,幾乎斷氣。
水藍色,水藍色的眼睛……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心痛越來越劇烈,那陰影裡的男人如同隔空噬魂的妖魔,瞬間要攝去蟲兒的全部精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