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本是靜謐無聲,月本是清冷無情。
山雨欲來風滿樓,只是一眨眼間,月光底倏地閃現幾十個黑色的身影,這些影子又迅又疾,儼然訓練極佳,各個都是飛簷走壁的輕功高手,遠處飄至眼前時只劃破月波,絲毫無須驚擾林間沉寂。
雪若見識尚淺,來者是何身份也猶未可知,只覺得聽風谷那幾只區區雪妖,簡直不足掛齒。
這批黑衣人行事機警,大概早就分配好了任務,除了留幾人斷後之餘,其餘各自奔向不同的車帳,其中有十來個身手敏捷的黑衣人直奔獨孤斬月的豪華大帳而去。
所幸雪若早知他不在帳內,但手心仍舊因緊張而沁出一層冷汗。
“別緊張,就單憑這幾個爛番薯,臭鳥蛋,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藥奴壓低聲音悄悄道。
“這個‘我們’好像不包括你吧?”雪若雖揶揄而笑,嘴角卻緊張得抿成一條直線。
“不說真話你會死嗎?”藥奴拿眼角翻她一眼。
“會死,被憋死。”她心煩,不知死活頂嘴還禮。
藥奴靜默。
一個黑影從斬月的大帳走出,似乎很是莫名其妙,明明親眼見到車隊的所有人回帳休息,為何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其它黑衣人也均表示詫異。
一道火光劃破昏黑的林間,射在地上已經欲要熄滅的篝火堆間,“轟!”的一聲那最中央的篝火仿若注入新生活力,熊熊燃燒,照亮四野。
隨後幾道火箭追尾而來,將所有篝火均復燃點起,地面瞬間白亮如晝。
獨孤斬月不知何時玉立在正中央篝火旁,淡淡輕笑道:“尊客好眼神呀,在下就坐在此處烤火喝酒,尊客反而非要到帳中尋找,不知所謂何事?”
說時遲那時快,車隊中的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車帳下的暗槽翻身躍出,亮出武器,立於那幾十個黑衣人之後,謹慎控制。
“這就算完事了?”如今情況明朗,很明顯敵方處於戰略劣勢,雪若揉揉雙眼,原先設想的血雨腥風的廝殺場面哪兒去了?
“你好煩,下次不帶你出來看熱鬧了。”藥奴目不移動,繼續觀察局勢變遷。
“好像哪裡不對勁,到底是哪裡呢?”藥奴自言自語,疑惑不解。
但墨軒並未多思,不等獨孤斬月下令,已示意手下動手,那些訓練有素的劍手,拋棄了當僕從時的卑微恭謹,各個如狼似虎,猛撲向黑衣人,只是剎那間,群馬嘶鳴,塵土飛揚,雙方已然廝殺一處,難分敵我。
其中一彪形大漢,輕鬆繞過廝殺的糾纏,靈活的猴子一般奔向最中間的篝火堆。
獨孤斬月就在那裡。
他顯得不慌也不忙,鎮定自若地立於原地,冷冷望著彪形大漢的一舉一動。
彪形大漢飛奔將至眼前,從後背抽出兩把青龍映月雙刀,凌空一躍。那兩柄刀在月華清照之下,真如青龍出海,映月騰飛。
大漢雙手如鐵,勁如犛牛,使得雙刀也剛勁有力,似要一招將獨孤斬月凌空劈斷。
雪若恍然大悟,心底暗叫糟糕,這夥強盜劫貨或是假,射殺獨孤斬月才是真。
大漢兇猛掀起的勁風,吹亂他耳旁散落的幾綹長髮,只徒添俊郎風情,卻怎樣也吹不亂他的眼神,就在青龍映月雙刀即將砍在他頭頂的一瞬,獨孤斬月輕視一笑,腳尖微點地面,身體向後掠出幾尺,躲過這沉重一擊。
大漢見他躲避,隨即稍收力道,追著獨孤斬月後退的方向向前一跨,雙手扭轉方向,再又橫劈過來,手勁不減反增。
“尊客力大無窮,可惜動作過於講求剛勁有力了。”獨孤斬月再點足尖,燕子擺尾凌空一旋,錦緞制的袍子幾乎蹭著雙刀而過。
他的身姿翩若羽蝶,輕若鴻毛,只反襯得那大漢身重體笨,功夫拙劣。
那漢子見狀羞憤交加,站穩腳跟後,雙手持刀一左一右,呈螺旋狀朝斬月飛旋而來,架勢又狠又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