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套上裙子,意料之外尺寸剛剛好,仿若量身定製一般,大約是櫻祭夜提供了自己的準確尺碼,裙子才會如此合體。
可他怎麼會知曉她的尺寸,尤其是胸.部和臀.部都絲毫未差。
蟲兒的臉登時紅豔豔羞赧一片。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尺寸……
蟲兒心情極好畫了淡妝,用他送的首飾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鏡子裡的人完全不是鄉下來的土包子,儼然變了個人似的。
最是眼睛裡的蔚藍與身上長裙的金蘭交相輝映,彷彿是眼睛裡的顏色流染了裙襬。
看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嬌顏,突然覺得獨孤斬月如果看見如今的自己,還會覺得她是個不懂愛的孩子嗎?
斬月……
鏡子裡面的人還是鮮豔的,可是眼睛裡的色彩卻是黯然神傷的。
就算她美成一朵雲,在獨孤斬月的心裡怎麼會投影自己的風采。
一下子沒了興致,隨手拔掉兩根步搖,推開客棧屋內的窗戶,臨街熱鬧的場景映入眼簾,捧著腮看出了興致,覺得車水馬龍的大街每天都會路過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有步履匆忙的男人,有精雕細琢的姑娘,有天真爛漫的孩童,也有老態龍鍾的媼翁。
他們走走停停,快快慢慢,出發,路過,到達,每個人都竭力描畫自己的人生軌跡。或許有交集,或許更多的是無視而過,在繁華似星的無數個圓中,誰能成為誰的誰,誰又把誰忘記。
茫茫人海中,如果遇見你,你可曾回眸一笑,或是眼波流轉,只為道一聲珍重,或是說一句再見,最無奈不過擦肩,成為彼此眼尾的一隕流星,劃過各自的天涯。
斬月……斬月……
一陣邪風吹過,蟲兒眼裡吹進一顆沙礫,硌得眼睛生疼,熱淚不斷湧流。
蟲兒只是說眼尾的一隕流星,不是眼裡的一顆沙子,看來她不適合當個文藝青年。
拿手揉了揉眼睛,那沙子絲毫不為所動,繼續保持原地不動,眼淚不斷翻湧,淚汪汪看不清晰。
門口大約有人晃動,蟲兒顧不得體面,雙手摸黑走出門去,走廊裡光線稍遜,根本不見任何蹤跡,瞎子摸象走過一截,突然眼前朦朧一團身影。
神出鬼沒,蟲兒居然準確地捉住那抹身影。
她恬著臉笑道“不好意思,我的眼睛被沙子迷住了,叨擾您幫我吹一下行嗎?”
迷迷夢夢,只覺得那人不太情願,蟲兒繼續無恥笑道“拜託了,我的眼睛受過傷,不能再受損。”
騙人可恥,她這是善意的謊言。
對方仔細端詳蟲兒一陣,實在被她糾.纏得緊,雙手迫不得已握住蟲兒的兩臂,照著眼底輕緩一吹。
他的手微微發涼,蟲兒覺得那涼可以透進心房,若是以前定然覺得寒徹心扉,不過自從她大病初癒之後,身子開始莫名滾.燙,彷彿體內的血裡蘊熱,滾若明火。
他這冷冰冰的雙手倒是叫蟲兒激.爽一把。
他吹得很有技術含量,絲絲香風層層落目,莫說是顆微不足道的細沙,就算是顆隕石也被他吹出來了。
朦朧見他靠得極近,左手屬於有禮貌的疏遠,右手卻又有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而這矛盾的情緒恰也浮現自己的心頭,疏離又想擁抱。
他的唇尖是六月初夏始形的嫩菱,噙著整個夏季的繁華,吐出溼蜜蜜的甜氣,自舌尖跳躍,黏聯作陣陣莫名的紅線,瞬間栓緊蟲兒的意識。
蟲兒的眼睛登時不再火辣辣難以睜眼,那淺淺輕輕的清淅氣流拂彎捲翹的睫毛,仿若酥手撥開被雲霧靉靆籠罩的眼湖,濛濛微雨最是晴好,眼內天地分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