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彎刀的利刃馬上觸及心臟的位置,一隻手突然抓住雪若的衣領向後一拽。雪若整個身軀失重後仰,穩穩跌入一個寬闊而堅實的胸膛。
一柄軟劍從後探出,所行之處留下耀眼的藍痕,化作熊熊藍火,與那彎刀尖仞激烈對接後,向刀內側滑行些許,先挑後撥如蟒蛇纏樹,竟然解去彎刀大半強勁,這軟劍以小勝大,以軟抗硬,將百鍊鋼順化為繞指柔,繼而不斷盤纏,待刀力解盡,再油滑脫身,借纏力鬆懈產生的反彈之力巧妙利用,全然用勁一拍刀背,
勁道傳至刀柄,莫名男子手麻一鬆,把那狂囂的碩大巨刀拍至地面,入土半米。
獨孤斬月擁著她的背,向後一掠,再次避開重重殺機。
“放下我!”雪若眼前開始昏花一片,朦朦朧朧不辯南北,那噬魂蟲已然成功,只剩尾巴在外扭動。“你該乘勝殺他!”雪若虛弱喚道。
大好戰機,轉瞬即逝。
“我怎會讓你變做鬼屍。”獨孤斬月貼服在雪若身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聽話音知他胸中有怒,大概氣惱雪若唐突,可她只想趁死前催他提前動手,以免後患無窮。冷不丁獨孤斬月俯頭埋入雪若頸間,一口咬在噬魂蟲尾,仰頭一揪。
那毒蟲哪肯輕易出來,生命遭遇威脅更加激發它的求生本能,它千足並用深刺入雪若頸間的肉間,硬顎囁嚅加速啃食,繼續往裡深鑽。
現在揪它出來無疑是要掏幹雪若的五臟六腑。
雪若仰頭嘶號,嘴唇乾裂滲血。許是她因痛激發體內血湧,一股殷紅的血流從脖子上的血洞噴湧而出,染紅胸襟一片。
獨孤斬月決絕不松其口,連吮帶撕依舊要先將噬魂蟲從雪若體內扯出,他的嘴角被噬魂蟲的堅硬外殼劃破,血液於她的匯在一處,滴淌成河。
“哼哼哼……獨孤斬月你這般護著這個孩子,可見她果真很有存在的妙處。”男子發出一陣冷笑,面色猶寒道“今日我就再補一刀,送你們雙雙歸西!”
男子右手揚起,土中埋的巨刀破土而出,飛至他的手中。他甚是輕狂,劈出一閃刀影,狂邪砍來。
雪若用勁最後一絲微弱之力打算掙開獨孤斬月,誰想他早已看穿,先一步困她於懷,轉身以背抵刀。
雪若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震撼不已,來不及思考那刀已觸獨孤斬月後脊,雪若心念乾脆和他一起被刀貫穿時,那刀被巨大的結界擋在身後。
是獨孤斬月拼死做的氣結救了他們。
雪若想回頭望他卻全然徒勞,只覺得獨孤斬月氣息變淺,幾乎微弱,就是神兵天降,此時也該疲倦不堪了。
那男子或許早知獨孤斬月會結氣結,再看他疲勞已久,攻破只是遲早的事。於是瘋狂一般舉刀猛砍,心想總有一刀會衝破障礙。
“放棄吧!”雪若虛弱地規勸獨孤斬月,那噬魂蟲生根一般長在肉裡,耗下去只會害死他。
獨孤斬月不答,他用那冰冷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雪若的眼淚頓時決堤湧出。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年若是跟家人一起被絞殺,也不會獨活著來拖累他。想到他嘴裡緊咬著毒蟲,還在凝息製造氣結。想象他正抵死護自己周全,雪若真是心如刀絞,恨不能死。
雪若斗膽偷偷握住他的手,這手怎麼會如此精緻無垢,又細又長仿如白玉雕琢。
今天她白白被浪費的那些火血,全來醫治他體內寒毒的話,這雙手該會是這世間最溫暖的手……
雪若的內心是如此絕望,人之將死其膽也肥,她拋棄廉恥悄悄舉起他的手,想要貼在臉上,那雙手間,本應該握著和煦的陽光……
獨孤斬月猛然從後一推,雪若倒地滾出數米,劇烈的疼痛險些撕開她的靈魂,原來他奮力將噬魂蟲從她頸間連根拔起,恰如抽走一根筋似的幾乎奪她性命。
獨孤斬月佇立於原地,嘴裡的殘血和著唾液順著嘴角流出,那噬魂蟲也半死不活地墜入草叢。
雪若想笑,笑容卻凍結在嘴邊,男子從他身後露出頭來,神情滿意而令人生寒,他又推了推手中的刀,刀刃總算從斬月的胸前露出一角。“嘶啦”一聲穿破斬月的胸膛。
獨孤斬月望著雪若,眼神飄向遠方,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看別人……
他微微一扯嘴角,陽光燦爛一笑。
胸前的白衣渲染幾朵紅梅,越染越大,最終染成赤紅一片,耀豔如霞。
雪若早知那氣結撐不多久,獨孤斬月獨自中刀,可她卻活著。
男子抽回彎刀,刀面不沾星點血痕,森光閃爍。他上前推了獨孤斬月一把,獨孤斬月屹立不倒,就是臨死,他也不會倒下。
“倒算是個人物。”男子冷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