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不停的點頭胡亂答應。他挺享受父母的嘮叨,笑呵呵給父母碗裡又滿上酒。這個年代酒是奢侈品,普通百姓還養不起酗酒的習慣。楊九也就是兒子回來了,才喝得起小酒,也沒形成愛好。
楊淩見楊九開始專心品酒,總算有了開口機會,問道:“爹,給大爺的禮物送去了?”
“嗯,照你說的,送了兩罈好酒,一頭羊,這禮物送的太重了吧?你看縣令對咱都好,用得著再給你大爺送這麼貴重的東西?”楊九是真有些捨不得。
“大爺和二爺是咱自己家裡人,幫的忙比誰都多,這不過是薄禮。對了,二爺禮物明天我親自送去。”
楊九訥訥道:“木頭,我核計著給咱們家裡的實在親戚,走得來的都送十斤白麵,二斤豬肉。”
楊淩道:“這些事爹你做主就好。你們是一家之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錢不夠了再從王戎那邊帳上支。”
王戎自從到了莊上,就成了真正的管家,所有來往賬目都由他經手。
王戎本就是讀書人出身,又做過山大王,接人待物都有一套,莊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楊淩也就放下了心。
尤其是徐光啟來了後,兩人都有懷才不遇的心思,雖然徐光啟是進士及第不如意,王戎是個秀才不如意,不耽誤兩人談得投機,成了至交好友,這就是楊淩萬萬想不到的事。
停留楊淩的話,蔣蘭不高興道:“做什麼主做主?木頭,你不知道你爹就是糟蹋錢。這些親戚咱們有難時候也沒見幾個幫咱的。現在咱們有錢了,送他們年禮,他們也未必會念咱們好。怕還會嚼舌頭,說咱家臭顯擺呢。”
楊淩笑道:“背後皇上還罵三聲呢,娘您也別太計較。都是親戚,現在年景不好,過年了別捨不得吃頓餃子。”
楊九特別贊同:“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吶,木頭你不知道,咱們家窮親戚多,真很多家吃不起餃子。孩兒他娘,這事我就做主了。”
“這事你做主了,那我跟你說的事你咋不說?”蔣蘭有些不高興。
楊淩望向楊九,有些奇怪:什麼事娘不親口對自己說,還要繞個彎讓爹說?
楊九吃吃艾艾道:“我和你娘核計,要去看看你姥爺,你看行不?”
蔣蘭熱切的看著楊淩。
楊淩拍了一下腦袋:自己就知道楊家了,怎麼就忘了姥爺家?他對這一世的親戚總有些疏離感,楊家的人朝夕相處現在還好,姥爺家離著二十多里,說遠也不遠,為什麼好像從來不走動?
記憶裡好像小時候去過姥爺家,姥爺有一片瓜地,帶著他在窩棚裡看瓜,總找最甜的瓜給自己吃。然後,就沒別的記憶了。
楊淩晃晃頭,覺得是自己不好,怎麼只顧忙了,從沒想起娘那邊的長輩?不過他又很奇怪,問道:“爹,怎麼我回來這樣久,就沒見過姥爺家過來人?”
“誒,都怪你爹我太窮,你娘窮有窮志氣唄。當初送你去大通寺咱家欠了錢,你娘嫌給人打長工不好看,就去你姥爺家求幫。你姥爺家也沒錢,那幫姨娘舅舅也不寬綽,就沒借給咱們。從那起就斷了來往了。”
楊淩明白了:這是自己娘覺得沒臉見姥爺家的人了。姥爺家覺得最困難時候沒幫上女兒家,現在知道女兒家富裕了,也抹不下臉來看自己女兒。
楊淩嘆口氣。父母和子女幾年沒走動放後世是奇聞,他來到這個世界,見慣了人情冷暖,絲毫不感覺稀奇了。
這個時代父母為了吃飽飯拼命勞作,孩子又多,親情遠沒後世那麼厚。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就成了最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