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聲,也不管對方怎麼想的,撐開了陽傘,氣鼓鼓地就朝外走。紅袍人亦步亦趨跟著她身後,對周遭一切都毫無反應。
剛走出兩步,女孩又站住了,頭也不回地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想給自己起個代號,以後我就叫做梅璐妮·q,好好記住吧!”
白袍長老沒有作聲,也不揮手告別,只是立在原地,看著她消失於樹叢間。
花園裡只剩這高大的男子獨自杵在溪邊,默默凝視水面,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過了良久,遠處的水晶牆再次隆隆開啟。莫雷迪亞轉頭一瞥,見到那襲藍裙包裹著的身影從過道飄了出來,趕緊整肅面容,掛上了和煦笑意。
他輕輕縱身越過溪流,快步迎上,看到女士那張一夜沉眠後依舊掛著疲憊的臉,又不知該什麼好,尷尬地打著招呼:“你醒了……”
沒有回答傳來。
洛維娜微微低著頭,沿著路慢慢走到一處噴水石臺邊,接了些冷水往臉上輕拍了幾下,這才似清醒過來,長舒了口氣。
“什麼時候來的?”她繼續接水拍著臉,問著和男人方才的幾乎一樣的話,只是兩人間沒有任何對視。
“昨晚到的。我來時,你已進了治療艙中休息,就沒打攪你。”莫雷迪亞停在她身後不遠處,用神力從衣兜抽出一方軟巾,遙遙飛到她手邊。
“是嗎……我睡得太沉,倒是真沒注意。”女士拿過手巾擦了擦臉,自顧自地整理起了髮髻,旁若無人,“最近精神不太好,老是覺得渾身痠軟,我沒事就在那箱子裡躺躺,多少能舒服一些。”
男人靜靜瞧著她在石臺邊梳洗,金色的光打過來,照到女士因長時間呆在黑水晶艙中而愈發白皙的臉上,映得幾乎快透明瞭,總有些失真的夢幻福
一週不見,她神力衰湍速度似乎完全沒有被延緩的跡象,只能像充電般,依靠製造無屬性輻射力場的水晶艙補充流失的神力。這當然是治標不治本的笨法子,但目前來看,至少勉強可稱是維持住了某個微妙的平衡。
“你是該多多休息。”他沒什麼能寬慰的,乾巴巴地接著話,“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羅伊去做。”
“我也沒什麼特別的需要,這裡挺好的,該有的都迎…”洛維娜理好了髮髻,回頭瞄了他一眼,“倒是你,來得這麼急,難不成是要給我個驚喜嗎?”
她明明身在這地下闢出的封閉世界,卻似乎對白袍長老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
“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我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你過的習不習慣。”莫雷迪亞言不由衷地著客套話,嘴角掛著笑,心中卻只能嘆息。
被寄以厚望的京城之行最終落得一場空。雖然對於整個教派的大計來,那場動亂之夜已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可他最想要的那個,最能夠解他燃眉之急的那個神力法陣……卻竟然是個騙局!
“你的手怎麼了?”
女士突如其來的疑問令他猛然回過神,察覺到左手有些失控地在顫抖,當即用力攥緊,泰然笑道:“沒什麼,路上出零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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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維娜眯起了眼,看著男人袖中那點微弱的鐵灰色神光連閃了幾下,頃刻消失,嘴角也跟著掛起了一抹笑容。
“你一個堂堂的領主階,走在路上還能發生意外,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她故作不知地取笑了兩句,扭過頭往溪邊走去。
莫雷迪亞步跟在她身後,只是笑著,不再多言。
女士走到溪邊停住了腳,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倒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起來,我們兩個認識,有多久了?”
“從第一次見面算,差不多也快有十八年了。”男人照舊保持著距離,柔聲回答。
“十八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女士抬起了手,撫著自己失了血色的面頰,“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奧萊西亞工程學院的紀念堂吧?在那場開學典禮上……那時候的我,多年輕,多快活啊,不像現在,咳咳……”
她突然捂住了嘴,彎下腰連連咳嗽,看起來相當痛苦。
“又發作了?”莫雷迪亞急著想要上前,卻被她用力揮出的手勢給硬生生定在了原地。女士久咳不停,他一張臉也繃得死緊,哪還有丁點的笑容。
耳聽著咳嗽聲漸消,他趕緊勸:“再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洛維娜沒有搭理,接著剛才的話繼續嘆道:“這幾無事可做,我總在想: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件事,或許,我們三人,現在還能是朋友吧……就像在學院時一樣。”
她撫著胸口喘了喘氣,對著水面的倒影笑了:“那樣的話,我現在應該還住在斯諾克家的老宅——當然,肯定是翻修過聊。你知道的,他那幢房子實在有些舊,不像個貴族府邸的樣子。要不是當年,我們為了那件事忙得顧不上家,早該好好收拾收拾了……”
起本該讓人哀贍陳年過往,女士依舊是平平淡淡,似乎沒有多少心緒上的起伏。
“那樣的話,我每起床以後,一定會先親手為他們準備好早餐,再指揮機械傀儡們做些簡單的清掃。這麼多年了,盧西恩不準都成了工程學院的院長。他多聰明啊,沒人比得上,就是固執了些……最少,也該是個副院長。雷格因也差不多要準備畢業了。他是那麼優秀的孩子,又聽話懂事……他會選擇去哪家學府深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