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弧從床上掙扎著坐起,忍著胃中的極度不適,想強撐著去衛生間,可是安眠藥的效果令她頭暈目眩,記憶調動的速度比前幾次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最終,她沒能忍住,哇地一聲吐在了床邊地板上。
白弧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吐了一通,將胃中的殘留物吐了個一乾二淨,再拿起床頭櫃上的半杯水漱口,照舊吐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她累攤在床上。
儘管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點,頭腦也不甚清醒,但白弧還是忍不住去回想和思索。
這已經是她經歷的第五個還是第六個世界了,嗯,應該是第五個。最初那個世界裡,她是被同學欺負,遭遇的是校園暴力。那之後她就一直陷在熱暴力的漩渦中“不可自拔”,只是對她施加暴力的人從同學變成了養母、丈夫、親生父親。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反抗,而且儘量不使用暴力手段,但是,不使用暴力,總得用錢吧?可她後來所在的幾個家庭家境都很一般,沒辦法像第一世一樣砸錢了。於是,等到她面對來自原身生父的家庭暴力時,她就只能跟他每天在家裡對打了。
直到她忍無可忍,趁他醉酒不省人事一刀剁了他。
反正那也不是她真正的生父。
還有,果然還是使用暴力更適合她。
可惜,她仍舊沒有得到哪怕一絲關於穿越的線索。
她到底為什麼會在這一個個世界裡找虐?
不,也許並不是沒有。
白弧用右手拇指來回摩梭著左手的拇指指甲,閉眼慢慢回憶——那片指甲比她上一世的要平滑很多。
有兩個很可疑的男人,似乎一直都在她附近。
她並不知道在第一個世界裡,這兩個男人各自是什麼身份,但是從第二個世界開始,一直到第四個世界,福利機構裡的冷淡男青年、幫她打贏離婚官司的男律師和麵癱男鄰居應該是同一個人,而福利院裡的調皮男孩、表現得對她似乎有點意思的男同事和成功慫恿她弒父的男同學,應該是另一個人。
第一個男人,白弧稱他為冷淡男。冷淡男很好認,他看著白弧的眼神帶著淡淡的暖意,與他冷淡的表情是矛盾的。
第二個男人,白弧稱他為腹黑男。其實白弧不是很確定這個男人是否真的存在,因為這個人在每個世界的性格都有變化,彷彿是個未定性的中二少年,令人捉摸不透。可是,他們看白弧的眼神,的確像是來自同一個人。那是種很微妙的眼神,帶著點嚮往,帶著點不屑,還帶著點其他的什麼。白弧後來覺得,第一個世界的陸醫生好像跟這幾人也有點相似之處。
總結完前幾個世界,白弧開始梳理這個世界的情報。
這個女人本名叫白瑚,是一位全職太太,有一位能賺錢的丈夫,和一名成績優異的十二歲兒子。白瑚的原生家庭跟自己現在的小家庭很相似,母親沒有工作,父親退休前是一家國企的高管。丈夫名叫趙正河,是一名律師,在業界名氣不小,很是能賺錢,更難得的是,趙正河作為一名三十有六的中年男人,既沒有禿頂也沒有啤酒肚,仍是一副俊逸的職場精英貌。十二歲的兒子名叫趙子翔,樣貌遺傳了母親,性格大概像父親吧。白弧之所以用“大概”來描述,是因為在原主的記憶裡,這便宜兒子對待母親的態度和他老子對待老婆的態度一模一樣。
和之前經歷的幾個世界一樣,原身已經死了。她是吞藥自殺的。
至於自殺的原因……白弧垂下眼皮,思考了很久,最終認為應該是和家裡人的態度有關係。
原主白瑚每天都在家做家務,洗衣,打掃,做飯,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丈夫兒子一回家就能吃上熱飯熱菜,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配飾都已提前準備好,皮鞋擦得鋥亮……白弧忍不住咋舌,乖乖,這可比她第一世花錢僱的保姆費心多了。
可是,儘管白瑚幾乎將自己變成了一名全能駐家保姆,丈夫和兒子的態度卻始終冷漠如冰。丈夫五年前就有了外遇,嫌棄家裡的黃臉婆,想要離婚,可原主捨不得八歲的兒子沒有同意。趙正河倒也沒逼迫,白瑚以為丈夫有望回心轉意,伺候丈夫更加盡心盡力。可是,沒想到漸漸長大的兒子也開始嫌棄母親了,嫌棄母親只是個家庭主婦,不會穿衣打扮,不像那個張阿姨光鮮亮麗,談吐自信得體。白瑚曾經不止一次聽到兒子說,希望丈夫的出軌物件成為自己的母親……
白弧撇撇嘴,這白眼狼兒子……
她從床上起身,開始打掃房間地板上的汙穢,同時繼續回憶思考。
丈夫和兒子除了指使她做事,幾乎不會與她交談,而她本人由於長期與社會隔離,對外界事物一概不知,也很難主動發起話題。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她也曾看過勸誡女人自愛自信的文章,也想要改變。可是,當她開始打扮,婆母就會上門指責她只花錢不幹事兒,母親也勸她要替男人省錢,是的,她現在做的一切都是走了母親的老路,只是,她的父親雖然在外和各種女人不清不楚,卻從來沒提過要和母親離婚,而母親則認為男人做到這份上,作為妻子應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