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滿詫異道:“我艹,你眼睛怎麼紅了,不會哭了吧?”
“沒有。”蘇紅桃想否認,但聲音確實有些哽咽。
“不是,你怎麼了啊?”
蘇紅桃最終憋著眼淚道:“可能想起了我高考語文一百二十吧。”
這次換扶滿沉默了很久:“......你吹空調吹瘋了吧?!”
淩晨,林思弦被手機一聲短暫的震動鬧醒。
他迷迷糊糊點開,發現是蘇紅桃給他發了條微信訊息,但又立刻被撤回,看不見內容。
——多半是發錯人了。
林思弦把手機放到枕頭旁,卻因為螢幕的光亮突然失去了睡意。他轉過身看見睡在旁邊的人,還好,陳寄沒有被弄醒。陳寄睡覺也非常安靜,呼吸都變得漫長而沉緩。
林思弦把陳寄的左臂抬起,又往對方懷裡進得深了一點,頭埋在陳寄胸口,聽他非常有規律的心跳,又把手伸進陳寄左手的指縫裡。
還是睡不著,林思弦維持著十指相扣的姿勢,將陳寄的左手舉到自己眼前。
這個姿勢讓林思弦的側腰還有些酸,頓時想到了幾個小時前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雖然這件事是林思弦自己過分挑釁的錯,但想到陳寄面無表情地做了一些差點讓他又哭出來的行為,林思弦還是邊回味邊憤恨。
於是他在寂靜中,悄悄在陳寄手背上寫了“討厭你”。
這種無聲的、不會被察覺的表達,讓林思弦想起了高中時自己在草稿紙上的亂寫亂畫——他總是會寫那些被他避而不及的真心話。
於是林思弦又繼續在新的草稿紙上繼續寫“明天不想你走”。
不知道為什麼,在寫完這六個字之後,林思弦倏然間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遺書”寫過什麼了。
他只是慶幸,他在做了很多次錯誤選擇後,終於做了一次對的選擇。讓遲來的花還來得及開,月色還來得及溫柔,而他還能完整地擁有當下。
於是思來想去,林思弦最後又寫了更長的一句話:“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翌日林思弦的戲排在下午,前一天晚上沒有定鬧鐘,所以他再次醒來後發現已經快要十一點。
跟前幾次一樣,陳寄沒有吵醒他,已經將屋子收拾得非常幹淨後離開。林思弦下意識看向床頭櫃,果然上面擺著陳寄不知道從哪裡買的麵包和牛奶。
手機突然震動一下,林思弦打了個呵欠,拿過來,發現還是蘇紅桃發的訊息。
這次她沒有撤回:“林思弦,我好開心啊。”
很奇怪,這人一向不怎麼叫自己全名,也向來有話說話,很少說這麼沒頭沒腦的話。
林思弦發了個疑惑的表情包過去,但蘇紅桃沒有回複他。
又在床上躺了半小時,林思弦終於準備去洗漱。他刷著牙想去拉開窗簾,在路過書桌時突然發現自己的劇本上多了幾行字。
比起陳寄這個人,林思弦更早地喜歡他的字。時隔十年,陳寄的字好像也成熟了一點,但熟悉的筆鋒還是沒有變。
那些寫枯木、寫春天、寫塵埃的字,在劇本上寫著吃早飯、少抽煙、下週末來接你。
還有最後寫得最重的三個字——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