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弦?思弦?”導演在後面叫了兩聲他的名字,“你發什麼呆呢?攝像機在這兒呢!”
在拍《日落而息》時,陳寄也經常出現在片場,但那時候林思弦從來不敢相信陳寄是在看他,連餘光不小心掃到對方都會快速掠過。
一個古怪的念頭在他心底緩慢浮現。
當年那場文藝彙報,他是主角,在場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他唯一邀請的人卻沒有來。
而在這兩個劇組,他都是陪襯的角色,他沒再邀請的人卻成了專屬於他的唯一觀眾。
原來他曾經耿耿於懷的遺憾,已經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反複填補了很多次。
晚上九點時,扶滿在群裡發了張他跟小胖子在影視城跑步而汗流浹背的照片,一邊罵胖子減肥要拖上自己,一邊罵這裡的天氣簡直有毒,明明才下了雨,氣溫只是詐騙般降了兩度,馬上便恢複原狀。
而蘇紅桃看見這條訊息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了影片邀請,全方位向這二人展示了面前的西瓜、冰鎮啤酒以及斜上方的空調。
“太可惡了你這種人,”扶滿邊喘氣邊抨擊她,“真是為非作歹,怙惡不悛。”
他把最後那個字念錯了,得到了蘇紅桃懶洋洋的批評:“那個字念an,字都不會讀還用成語呢。”
“真的?”扶滿不信。
“那不然?”蘇紅桃挑釁道,“我高考語文一百二——為什麼思弦不接影片啊?”
“可能在拍夜戲吧。”
等胖子氣喘勻之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總感覺剛才跑步的時候看到了陳編,但滿哥怎麼都不信。”
“陳編?陳寄?”蘇紅桃沒反應過來,“你看見臉了?他去影視城幹什麼?”
“沒有,戴著口罩,好像在買麵包還是什麼,滿哥也是這麼說的,說他來這裡幹嘛,”胖子說,“但我就是覺得那是陳編。”
“話說回來,你看到陳編的採訪預告了嗎?”扶滿問她。
蘇紅桃問:“什麼預告?他不是不怎麼接採訪嘛。”
“對啊,所以才稀奇,”扶滿催她現在看,“你看李主任朋友圈轉發的那條。”
蘇紅桃點開那條連結,是一個雜志公眾號的推文,配圖是一張紙上手寫的幾個字,“從池塘到日落的黃昏”,雖然沒有點名是採訪的誰,但不難推測出是陳寄幾本書的書名。
扶滿也跟著重看了一遍,感嘆道:“我要有他這個字,寫封情書也不至於單身到現在吧。”
“我覺得不是字的問題。”蘇紅桃下意識地反駁,手繼續往下劃著。
預告為了吸引關注度,列出了幾個比較重點的問題,前幾個跟他本人經歷相關,蘇紅桃倒不覺得意外,最後一個卻吸引了她的目光:“《黃昏謀殺案》裡三個戀人的原型,竟是對一個人的幻想?這寫錯了吧,不該是三個人嗎?”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但發布一小時了還沒編輯。”
蘇紅桃正準備接話,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在知道“萬物沉寂”就是陳寄前,得知編劇要來跟組,她曾在網上搜尋這個人相關資訊,無意中看見了一則帖子,在討論《黃昏謀殺案》的三個角色的命名,說它們來源於同一首詩。
當時蘇紅桃不以為意,覺得一個角色的名字並不重要,但在這一剎那,她好像驟然發現,她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實。
“你剛才說......”蘇紅桃呢喃著確認,甚至開始直呼其名,“你好像在這裡看見了陳寄?”
扶滿堅持自己的意見:“我覺得是他看錯了。戴著口罩都一個樣。”
但蘇紅桃卻奇異地沉默了。兩個男人喚了好幾聲她的名字後,她突然小聲道:“天吶。”然後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