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死了你就解放了?”林思弦全身的力氣用來憋這個笑,“抱歉喔,我這人命比較硬。”
“也沒你嘴硬,”陳寄今晚話還挺多,“要躺回家躺。”
“起不來,你揹我,”林思弦理所當然道,“我手機沒電了,聯系不上司機,你打個車把我送回去。”
之前林思弦也讓陳寄背過他一次,因為一場大雨,學校管道堵塞,有很大一片積水,林思弦不想弄髒自己的鞋。但或許是生病怕冷的原因,林思弦總覺得今天陳寄的脊背尤其暖和,他雙臂不自覺地用力,聽到陳寄說:“你摔不下去,放鬆,我呼吸不了。”
今天天氣不錯,天上掛著一輪清晰的月亮。
林思弦看著兩人的影子,心裡一邊想,還是得救了,一邊想,陳寄肯定煩死自己了。
學校的位置人流量很大,很容易便打到一輛計程車。
陳寄把他塞進去,又坐到旁邊,冷漠道:“回家還是醫院?”
林思弦依舊不想去醫院,給司機說了地點:“亭水榭。”
看到儀表盤林思弦才知道已經快十二點。他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夜色從眼前掠過。
陳寄竟然還記得把那支架拿回去。林思弦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九點。”
“怎麼樣?好玩嗎?”林思弦話說得有氣無力,“我聽說那裡新修了一個主題公園,有很多鴿子。”
陳寄不說話,林思弦不滿:“怎麼不回答?”
“只去了考場,”陳寄回答他,“病成這樣就省點力氣。”
沒意思。林思弦也懶得再開口。只是沒想到今天的災難還沒結束,或許是急著收班,林思弦驀然發覺車速變得很快,在午夜的道路上一路疾馳。
家裡的司機都經過培訓,不會出現這種狀況,林思弦想讓計程車司機慢點,但又不想讓陳寄發覺自己竟然害怕坐快車,猶豫著沒能出口。
沉默的後果便是在一個變道後,計程車司機又一腳油門,持續加速。強烈的推背感讓林思弦倏然間下意識握住了陳寄的手腕。
陳寄回頭看,林思弦替自己解釋:“不好意思,沒坐穩。”
他把手收了回去,但車速沒有因為這個藉口而下降。林思弦只能緊緊攥住破了一條口子的坐墊,臉朝窗外閉著眼。
這動作太詭異,所以林思弦沒能瞞住。陳寄問他:“林思弦,你不會是害怕吧?”
林思弦沒有回答。
陳寄似乎很短暫地笑了,跟司機說:“師傅,慢一點吧。”
計程車司機答應了一聲,車速略微降下來一些,但剛才刺激的餘韻還在,加上生病本就不好的狀態,林思弦還是松不開手。
“算了,”陳寄很平靜地說,“你實在要抓就抓我,我身上一共三十塊,你把墊子抓爛了賠不起。”
在一個尋常的夜晚,在一輛尋常的計程車上,林思弦意識到一件不尋常的事。他始終堅信跟陳寄之間,是自己在享受權利的快感,享受作弄的樂趣,卻無意中讓自己一次又一次被陳寄拯救。
林思弦知道這是一個需要被糾正的錯誤,但長期緊繃的意志囚困在沙漏的玻璃罩裡,窺見一個缺口便沒有骨氣地流淌而下,一時之間很難遏止。所以他的掌心握著陳寄的腕骨,決定再將錯就錯一次,改日再修正這個巨大失誤。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麼每逢週五就加班。。。sry又小遲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