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沐是真餓了,嘴就沒停過,轉桌的動作隱蔽又小心,面前的食物飛速減少。
景元隱去嘴角的笑意,趁桌上另外兩位聊得火熱,舀了一碗最遠的鱗淵海蟹水豆腐。
“鬱卿,嘗嘗?”
乳白色的水豆腐剔透彈滑,點綴著綠豆大的蝦泥,溫過的鮮油在豆腐上浮著,鬱沐眼睛一亮,接過,嘗了一口。
“好吃?”景元問。
鬱沐鼓著兩腮,點頭。
一旁,一個狐貍腦袋擠了進來,“景元,為什麼不給我也盛一碗?”
“它不就在你面前嗎?”
“但這個不在呀。”月禦指了指鬱沐面前只剩一半酥香魚骨架的烤魚盤子,“幫個忙,好同事?”
景元抿著嘴,唇角勾勒一個禮貌的微笑,接過碗,給月禦和羽偕挑了一大塊肥美的魚肉。
羽偕受寵若驚。
鬱沐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魚飛走,只好去吃冷盤,還沒伸出筷子,就桌下傳來一聲超級細小的咕嚕聲。
是某條饑餓的龍在發出不滿。
糟了,怎麼把桌下的丹楓給忘了。
鬱沐小心翼翼地觀察月禦的神色,見對方的興趣被羽偕講得仙舟小故事吸引了大半,便夾起一塊糕點,面上正襟危坐,實際鬼鬼祟祟地伸到桌下,晃了晃筷子尖。
一點輕咬的力道叼住筷子,順著指尖的觸感蔓延上,他停頓片刻,確認筷子上的重量減輕,才慢慢抬起手。
“鬱沐。”月禦忽然道。
鬱沐脊背一下挺直了,“怎麼了?”
“你在丹鼎司工作多久了?”她眯起眼。
“挺久了……”鬱沐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茶壓驚。
月禦喜歡扯有的沒的,鬱沐便隨著慢慢答,聊著聊著,得知白天要簽名的事,她突然捧腹大笑:“所以,你們是特意調查了我的喜好才來的?”
“也,也不算,您的喜好又不是秘密。”羽偕明顯有點羞澀。
“哈哈,我沒有取笑的意思,我很喜歡。”月禦放下筷子,興味十足地瞥著鬱沐:“實際上,如果鬱沐是狐人,我大概會發起猛烈的追求?”
鬱沐正喝著水,聞言,一個吸氣,立刻嗆到了。
他偏頭咳嗽,咳得眼尾發紅,景元側身去拍,被他躲開了。
“哎呦,我嚇到你了?”月禦站起來,來到鬱沐身邊,關切地半蹲下來:“沒事吧?”
“沒。”鬱沐擺了擺手,誰知月禦向前一步,不小心碰倒了鬱沐手邊的杯子。
叮。
杯子裡的水灑在鬱沐的衣角,透明玻璃碎了一地。
月禦懊惱地嘆氣,拿起桌上的紙巾,忙給鬱沐擦拭,“唉,看來我今天是註定要賠給店家一大筆錢了。”
她的手相當有力,哪怕是攥著紙巾,指骨起伏的弧度都像是在握刀。
衣料的吸水性強,沾染了葡萄汁的紫色,鬱沐低頭,忽然感覺不妙。
離得太近了——現在的月禦,與丹楓只有一層薄薄的桌布流蘇阻隔。
他只好一隻手伸到桌下,假裝擦衣服,一隻手推拒月禦。
“我沒關系,您不用親自……”
“瞧你說的,是我的過錯。”月禦非但不離開,反倒向前一步,雙目炯炯有神,“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早知道你反應這麼大,我就不說了。”
是嗎?
鬱沐睨著對方暗藏光亮的眼神,心中升起一絲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