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放本大爺出……嗚嚕嚕。”
水牢裡天旋地轉,兆青像一個青色的破布料被來回倒騰。
丹楓唇畔抿著並不愉悅的冷意,龍角倨傲屹立,率先提著袋子和藥箱走進臥室。
他步履從容,環視一週,自然地好像回了自己家。
——
金人巷人滿為患,燈火通明,要不是羽偕提前定了包間,說不定要排號到深夜。
包廂並不僻靜,屬於開放式構造,與外間走廊只隔著一副山水竹簾,能聽到一樓大廳裡熱鬧的歡聲笑語。
二樓臨街,遮陽篷支起,坐在方桌邊,能俯瞰街巷裡來往的人群。
人如浪潮中的遊魚,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小神醫,有什麼想吃的。”羽偕瀟灑地遞過選單,“不用客氣,隨便點,哥哥有的是錢。”
鬱沐翻開選單,被眼花繚亂的菜式迷住了,“我比你大。”
“怎麼可能,我看過你的檔案,比我小整整二十歲。”羽偕用熱水燙過餐具,遞給鬱沐,老神在在道:“有人罩的時候就要好好享受,等以後自己成了前輩,就要學著做……”
“你也是學來的?”鬱沐用筆在點菜紙上寫了三個菜名。
“當然了,我以前可是地衡司人見人愛的新人,每天都有水果點心投餵。”羽偕拄著頭,眼裡藏著笑意,明媚又張揚,過了一會,他壓住唇角的苦澀:“現在不行啦。”
“為什麼,老了?”鬱沐埋頭寫選單。
羽偕齜牙咧嘴:“什麼老了,我才一百多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他摩挲了下杯沿,“就是……你知道的,地衡司的工作,也不全是遠離戰場的。”
鬱沐手中的筆尖一頓,紙上洇出一點墨痕,沒心沒肺道:“我可不會替你買單的哦,前輩。”
“嘶。”羽偕笑罵,“小兔崽子,你在那埋頭一直寫寫寫……”
他抽出鬱沐手裡的點選單,翻來覆去地看,咂舌道:“你點了八道菜三份點心兩杯餐前果汁?你想幹什麼,把我吃破産嗎?”
“我餓了。”鬱沐無辜地眨眼,在桌上一趴,眉眼低垂,看上去軟軟的,人畜無害。
“你……”
羽偕輕微窒息,不得不說,這小子換了套衣服,領子立的很高,再加上俯視的角度,真有點可憐相。
“行啦,我還能不讓你吃飽了再回家嗎?”
鬱沐用手指在桌上劃劃:“謝謝前輩。”
這一聲聲‘前輩’給羽偕聽得十分舒坦,他像一頭翹起鮮豔尾巴的雉雞,拉著鬱沐吐槽地衡司的工作。
沒過一會,服務員上了一碟餐前點心,是用特殊秘方調變的醬汁熬煮的浮芸花生,內裡香糯軟嫩,配上上好的竹沫白茶,成了羽偕故事會最好的配菜。
鬱沐掰著花生,慢慢嚼,嚼著嚼著,忽然感覺不對勁。
右側,從洞開的窗外,一直有視線在盯著他。
他的戒備心提到極致,裝作添茶,拿起右邊的水壺,在羽偕繪聲繪色、聲情並茂的解說中,向右面對街的屋簷看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動作一頓。
臨街對面的店鋪是一家書室,二樓是用來堆雜物晾衣服的天臺,漆黑的天臺上,四個人一字排開,炯炯有神地注視著他,甚至,白珩還拿了一個望遠鏡。
鬱沐:“?”
這四個人在幹什麼。
白珩從望遠鏡後探出頭來,開心地朝鬱沐揮手,之後,從地上拿起一張手寫板,舉起。
「能不能打包點晚飯回家,你家爐氣灶突然壞掉了。」
鬱沐瞪大眼睛。
壞掉了?
這幾個人不會是在家炸廚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