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大人……”鶴長裂開的眼眶裡流出淚來,他露出瀕死時的笑容,疲憊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合上眼睛。
他手又抬起,不依不饒地懸著。
“好啦。”對方無奈地嘆了一聲,接住了鶴長空懸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角上,“丹楓在這呢。”
鶴長受傷,這會腦子不大好使,分不清手下的觸感根本不是龍角。
好在,他也沒摸過龍角。
“大人……”鶴長嘴唇顫抖,心落到了實處,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別說的像自己要死了一樣。”鬱沐嘟噥。
鬱沐站起身,地面伸出幾枝幼小的枝椏,一頭紮進雲騎們的傷痕裡,緩慢修複傷口。確認無人陣亡,他的目光移到地上那一團血肉上。
那團原先頂破房頂的龐然大物此刻被金色的尖刺牢牢固定在原地,連一絲聲響都無法發出,兩隻眼睛滴溜溜地旋轉,諂媚又驚惶,匍匐在地面。
它已完全喪失了人性,成為劣質低等的孽物,又保留了些生前的狡詐。
鬱沐走向它。
完美的樹角在頭頂盤曲,枝幹飽滿,淺褐色的雙眸被金水洗滌,露出燦然又冷酷的色澤。
他只是平靜地注視,道道看不見的威壓便碾下,剎那間,彷彿有無數隻手自虛空探來,在孽物身上撕扯。
它眼睛圓睜,忽然,爆發出苦痛的尖叫,聽得人心驚膽戰。
如同剝洋蔥一般,龐大的孽物身上橫生枝節,沒過一會,就將孽物拆分個幹幹淨淨。
到最後,它散了一地,再聚攏不成形狀,只有一雙眼睛在地面幅度輕微地滾動。
刻骨銘心的、被人肢解靈魂的疼痛令它失語。
飛濺的血液在鬱沐面前自動消融,無法近身,他的制服上,除了被鶴長抓過的衣角外,剩下地方幹幹淨淨。他手腕一翻,指甲蓋那麼大的金色樹根出現在手裡。
“只有這點?”
鬱沐對自己找到的、倏忽血肉的分量感到失望。
地上,那對發紅的眼珠試圖逃離,卻被鬱沐一下踩住。
“剩下的呢?”鬱沐睨著他。
眼珠子根本沒法說話,這一刻,與生俱來的恐懼席捲了它。
它連轉動都做不到。
鬱沐對孽物的沉默相當不滿,腳尖用力,將對方直接碾進木地板中。
“說話。”
眼珠子被壓扁了,迸出無數枯萎的肉芽來,幾秒後,肉芽在地上沾著自己的黏液,畫了幾道痕跡。
鬱沐看了一會,眉頭緊鎖,更用力地踩,“什麼鬼字,看不懂,說仙舟話。”
他幾乎要把眼珠子踩爆了。
肉芽們爭先恐後地連綴成一片,寫下了一個名字。
「納努克」。
鬱沐大發慈悲地松開了,一拂手,數道枝條交替,將名字抽了個支離破碎。
差點被壓扁的眼珠跳出坑裡,平攤在碎裂的木板上,不住地往外流血,它喘了口氣,正以為自己被放過了,就地一滾,突然撞上鬱沐的鞋尖。
鬱沐像是有什麼心事,兀自思索,視線下瞥時候淡淡的,他拂了拂袖,輕聲默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