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沐感受了一下茶杯飄上來的熱氣,抿唇,開始小口小口地吹。
呼。
呼。
被迫端著茶杯端了一分鐘的竹輝不耐煩了:“你在幹什麼。”
“這是開水,喝不了。”鬱沐道。
“我知道,但你能別就著我的手吹嗎,我是你的傭人嗎?”竹輝青筋暴起。
鬱沐沒好意思說,其實在場諸位,都可以是他的傭人。
“我的手被綁了。”鬱沐抬起手,給竹輝示意:“我一開始就說了。”
竹輝目露兇光,磨牙霍霍,忍住了把水潑對方頭上的沖動。
這個小子,使喚起人來怎麼這麼理直氣壯?
要不是翔橫大人快來了……
竹輝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火氣,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必須做好這檔差事。
鬱沐一臉淡然的無辜,繼續吹吹。
終於,在竹輝即將失去理智的時候,鬱沐把茶水一口幹了,末了咂了咂嘴:“還可以。”
“哪家買的?”鬱沐又問。
“勸你省點心思,你已經走不出這個房間了!”竹輝拿著碗底,狠狠敲了鬱沐的頭一下。
鬱沐眼睛倏地瞪大了。
這可讓竹輝嘗到了甜頭,終於能教訓這個囂張氣人的後輩,他控制不住地發笑,結果一轉頭,翔橫正站在門口,詫異地看過來。
他連忙把茶杯藏在身後,慌張道:“大,大人?”
鬱沐舔了舔嘴唇,暗地裡瞥了翔橫一眼。
翔橫穿著丹鼎司的制服,原是一樣的容貌,慈祥的笑容,圓框眼鏡鏡片纖薄,此刻在這暗室中,卻顯得他目光深沉,不懷好意。
“無妨,鬱沐當是渴了,竹輝,再給我們的貴客沏一壺茶吧。”
竹輝趕緊躬身出門。
“你們也下去吧,我想和他單獨談談。”翔橫一擺手,遣散了屋裡的藥王秘傳。
他人魚貫而出,屋裡只剩鬱沐和翔橫對視。
暗室燭火跳動,光影明滅,掃過鬱沐的側臉,他無甚興致地盯著手腕上的繩結。
翔橫走到鬱沐對面的椅子,坐下,明明是上位者,可不知怎的,當鬱沐抬起眼時,沉重的視線便鎖定在他臉上,寒意攀上脊背,令他精神一凜。
“你想和我談什麼?”鬱沐嘴唇輕啟,那雙淺褐色的眼眸隱在眼眶投下的陰影裡,平淡問道。
“鬱沐,在來的路上,我聽孩子們說起你在路上斷出‘還塵駐形散’的部分丹方,實在教人震驚。”翔橫摩挲著茶壺的邊沿,“自我那師弟,緋權之後,我已經許久未見像他這般天資聰穎、受過藥王點化的人了。”
“師弟?”鬱沐像是明白了什麼。
“怎麼,緋權沒說過我的事?”翔橫一笑:“不應該吧,你是他的徒弟,他甚至把他那些寶貝典籍都留給你了,不是嗎?”
“我和緋權的關系不親近。”鬱沐道,“而他,也確實未提過自己有何同門。”
翔橫臉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了一下,慈祥的雙目閃過一絲怨毒,但緊接著,他就重新戴上了令人如沐春風的面具。
他嗟嘆道:“我那師弟性情古怪,眼高於頂,或許在他看來,我不過是個平凡人罷了。”
鬱沐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