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因不安而盤起的飲月,鬱沐對它現在的狀態十分費解。
按理說,龍相形態的飲月已經逐漸脫離了龍狂的影響,先前意外攝入的葉片汁液也代謝幹淨,一個系統時前還好好的,沒道理病情反複。
難道是浴缸裡放的助浴球過期了?
鬱沐神色一凜,疾步折返,心裡暗罵化外奸商害龍不淺,拉開門,走到浴缸旁定睛一看,撈出了池子裡飄著的幾片嫩葉。
一指長的銀杏葉柔軟,捲曲,邊緣殘留參差不齊的咬痕,以及被齒面研磨後的坑窪凹陷,葉脈斷裂,金黃的汁液已經幹涸,清晰地反映出先前自己遭受過的對待。
他視線下移,一一數過去。
水面漂浮著五片葉子,意味著飲月咬了最少五次,上次飲月吮了一片就很成問題了,現在五片……
鬱沐天塌了,他飛速推開門,幾乎瞬間就挪到了臥室前,焦急開口,沒等喊出聲,就五雷轟頂般定在了原地。
灰褐色的瞳孔因過分激動褪去了偽裝,一抹金色隨著心緒蕩漾,如同暈染開的顏料,慢慢爬上了淺淡的眼珠。
他的被窩裡,長出了一個人。
第一眼,鬱沐瞥到了對方比被子還白的頸項,鎖骨深刻的線條向下延伸,逐漸變得平坦。
鬱沐扒著門框的手指用力,咔一下,鑿穿了一整塊門板。
他趕緊收手,抿了抿唇,移開目光。
做好心理建設,鬱沐強迫自己得體,第二眼看見的是對方頭頂挺立的龍角,整體剔透如青玉,頂在蓬鬆的枕頭中央,看起來圓潤又堅硬。
果然,天然的龍角就是比龍師們後天培育的要好看。
鬱沐思索著,不多時,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不,丹楓的龍角是最好看的。
在他走神期間,被子裡發出了一點難耐的短促低吟,惹得鬱沐又看過去。
閉目之人眼尾那抹飛揚的紅在灼燒,鬱沐情不自禁地回憶那雙眼睛睜開時,投來的淡泊又倨傲的目光。
他向前一步,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什麼,不由自主地邁步,腳尖突然被擋住了。
低頭一看,是一截龍尾。
比平時更為粗壯的龍尾從被子裡延伸出來,不安地擱在地板上,擋住鬱沐的去路。
飽滿亮潤的鱗片整齊排布,堪比翠玉,削薄細密。
鬱沐腦子裡跳出兩個不雅的字。
想摸。
可能是因為被碰到,又或者是赤著上身所以寒冷,被子裡人蹙起眉,肩膀一縮,那張清冷的臉上多了一絲淡淡的不適。
鬱沐屏息,跨過龍尾,不遠不近地跪在丹楓旁邊,左右思量,視線亂飄,最終誠懇地垂下眼簾,憑著記憶,把丹楓蓋到腰間的被子往上遮了遮。
蓋住白如銀雪的胸膛,鬱沐重重舒了口氣,肩膀一輕,整個人鬆弛下來。
柔軟的黑發順滑,彎曲散落著,如同漆瀑,在鬱沐的掌根處蹭了一下。
果然洗幹淨了,頭發的觸感都比在幽囚獄時候舒適很多,鬱沐手指撈起丹楓的頭發,悄悄地摩挲了兩把。
手感真好。
再摸一下。
手感真真好,再……
咳,不能再摸了,不能趁人,龍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