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一聲,鬱沐起身,凳子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的聲音,好在地衡司內嘈雜,沒什麼人往這邊看。
“你怎麼站起來了,你去哪,你,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你是被我嚇到了?我開玩笑的,我不喜歡打人屁股……”羽偕視線追著鬱沐,焦急地給自己解釋。
“沒什麼。”鬱沐面無表情地提起自己的藥箱,並不經意地擋在了自己的側腰處,“報告交到了,我先回丹鼎司了。”
“等一下!”羽偕連忙追出來,將桌上一個牛皮紙袋包裹的東西塞給了鬱沐。
東西怪沉的,很有分量。
“這是?”
“你的獎金,基礎報酬加外勤補貼,還有戰地援護的津貼,給你按最高的規格申請的,這可是我加班做的申請單,一大清早拉著財務給我批的款,沒人比我更快了。”
羽偕眨了下單眼,配上他戴著的展開式扭傷圈,像一株笑容燦爛的向日葵。
鬱沐拿著手裡沉甸甸的獎金,思索幾秒,走到最近的桌案前,抽了張紙,寫下一串藥方,遞給羽偕:“吃完這個,你的屏風就只用戴五天了。”
“什麼屏風……啊!”羽偕眼睛頓時有光了,“太好了小神醫,你簡直是救我於水火之間的恩人嗚!”
救人於水火啊……
救是救了,但這水火哪來的……
因為心虛,鬱沐沒能回應,好在羽偕也不在意,他又自己樂呵了。
“那我豈不是能趕上半個月後的相親會?太好了!”
“相親會?”鬱沐的目光變得有少許微妙。
“不要這麼看著我,是仙舟聯盟相親相愛一家人交流大會啦,我們都這麼叫的。
據說會上,其他仙舟的將軍和高層也會到場,固定五十年一屆,一百年前是方壺仙舟主場,上屆本該在曜青,但因為步離人進犯,被迫擱置了。這屆是我們羅浮,雖然以我的職位只是去湊數,但也能在表彰大會上領一個勤奮獎……”
其他仙舟的將軍和高層?一個神策將軍就很難纏了,這要是再來……
“小神醫?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羽偕擔憂地看向他。
“沒事。”鬱沐斂下眼道:“只是在考慮要不要辭職回老家了。”
“啊?”
“外面太危險了。”
“這倒是,誰知道長樂天會有藥王秘傳,還出現了仙舟重犯……”
“對了,這個案件的倖存者怎麼樣了?”鬱沐轉移話題。
羽偕臉上的笑意淡了一點,他攥著藥方,躊躇幾秒:“你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
“已經清點完畢,這是最後的遺物了。”
“好的,記錄整理好之後,就送還給家屬吧。”
“老師,這個懷表已經變形了,分不清是誰的,裡面的照片也……”
“打包回證物室,這樣的遺物,還是別讓家人看到的好。”
鬱沐站在門外,隔著薄薄的窗紙,聲音似遠非近地傳過來,屋簷垂下一線,分割開陰陽兩面。
不多時,門扉發出聲響,一群穿著地衡司制服的檢驗官走了出來,看見鬱沐和羽偕,朝羽偕點了一下頭,便離開了。
鬱沐的視線掠過他們提著的遺物袋,落到一個女性狐人手中的證物袋上。
那裡面有一塊破損的懷表,被金色的血肉融化了表殼和零件,顯得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