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輕飄飄的話一出,龍乾突然喉嚨一緊,從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惶恐。
……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不能讓蘭舒厭惡他。
他像是鬧人鬧到一半發現主人已經厭煩自己的小狗一樣,突然間就恢複了理智,連忙壓著失落和委屈道:“……不讓我幫忙,那你打算怎麼辦?”
蘭舒閉著眼輕聲道:“我帶了抑制劑。”
龍乾連忙扶著他道:“抑制劑在哪?我幫你拿過來。”
只可惜蘭舒似乎不需要他的體貼。
已經燒昏了頭的oega在他懷裡搖了搖頭:“……不用你管,先出去。”
心下像是被人用刀劃了一道一樣,龍乾驀然咬住後牙。
半晌他將軟在自己懷中的oega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轉身輕輕放在了床上。
“……那你注意別傷著自己,有什麼事及時跟我說。”
回應他的只有蘭舒沉默卻逐漸急促的喘息聲。
龍乾見狀難以遏制地黯淡下神色,但還是聽話地起身走出了房間。
臨出門時,他隔著門縫看向床上的那人,可蘭舒依舊沒有抬頭,反而轉了個身,背對著他蜷縮在床榻間。
——他不願看見我。
龍乾瞳孔驟縮,腦海像是被人硬生生撞過一樣,當即狼狽不堪地關上了屋門。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扇門前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整個人魂不守舍地走在走廊中,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半晌聽見了什麼動靜,他才神色空白地扭過頭,緩緩看向窗外。
雨滴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像是人類母星的眼淚。
烏雲遮蓋在天際,一顆星星也沒有,灰濛濛的讓人極度不舒服。
……沒關系。
龍乾收回視線,深吸了一口氣如此安慰自己。
他早就做好準備了,沒關系的。
總有一天,蘭舒會願意接納他的,是他太心急了……一切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理智雖然這麼說,心頭從雲端跌下的巨大失落感卻怎麼都揮之不去。
他走了不知道多久,隨便找了處地方沿著牆壁坐了下去。
身體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熱,龍乾沒有管,只是想著抑制劑起效需要一定時間,自己今天晚上應該是沒辦法回去住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第一次斷奶的幼狼一樣,半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找個地方去。
按理來說,奧賽的房間是規定好的,沒辦法臨時申請新的房間。
但這座樓的所有人是明雪時。
龍乾面色一片空白地拿出光腦,胡亂給明雪時發去了一條訊息:“給我開個房間。”
明雪時晚上要睡美容覺,最煩大半夜被人打攪,按理來說他應該既不耐煩又生氣,可不知道是被蘭舒治服了,還是良心發作,他竟在此刻裝起了好爸爸:“怎麼了崽?你們吵架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提吵架兩個字,龍乾反手便把他親爹給拉黑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雨滴砸在玻璃上,半晌竟沒出息地紅了眼角。
他埋著頭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裡難受了半晌,光腦上終於跳出了“許可權已開通”的字樣。
龍乾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扶著牆搖搖欲墜地站起來,渾渾噩噩地走向了那個房間。
進門後他根本沒看房間裡華貴的佈置,隨手摔上門,洗了個澡倒頭便砸在了床上。
身上不正常的焦躁感越來越重,龍乾蓋著眼皮反應了良久,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易感期好像不合時宜地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