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活著從基地中出來,那光腦上的這段影片自然不會交到蘭舒手上,但如果他沒能活著出去,那這段影片,便是他交給蘭舒的最後遺書了。
只是錄這條影片時的apha還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到連半分覬覦都不敢有的夢中人,那時卻已經分化成了oega。
而當他費盡心思,滿懷期待再見到對方時,那人同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只有一件事需要做——用盡一切手段讓我懷孕。”
而從傾慕到妄念,則只需要一個瞬間。
蘭舒最終把那封“遺書”傳到了自己的光腦上,而後將龍乾光腦上的東西刪了個幹淨。
他將影片中,那人笑得最燦爛的一張截圖定格了下來,而後用特殊辦法,將對方的記憶晶片製作成了那張照片的模樣。
之後所到的每一個地方,蘭舒都帶著那張照片。
與其說他是在睹物思人,不如說他在提醒自己——是他為了留下龍乾的生命,剝奪了對方儲存記憶的權力。
終有一日,當一切塵埃落定後,他會親自躺上手術臺,直到手術成功的那一刻,再將這份記憶原數奉還給對方。
到那時候……是否要接受所有的一切,便由龍乾自己決定了。
而那份多看一眼都能讓蘭舒心碎的“遺書”,最終則被他封存在了自己的光腦之中。
他只有抱著晶片入眠的勇氣,卻沒有勇氣再去直面那人鮮活的面容。
但在蘭舒的記憶中,無論是真真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龍乾,還是隔著影片看向自己的龍乾,永遠都是那副燦爛且完美的樣子,好似生來就不會生氣一樣。
所以曾經的蘭舒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自信,自信於哪怕龍乾最終知道了一切,最多也只是生幾天悶氣,對自己不會有太多的怒火與懲戒。
但現在……看著面前陰鬱而狠戾的apha,蘭舒喉嚨一緊,突然有些拿不準了。
……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真實的丈夫呢?
或許曾經那個無暇到刺目的龍乾,只是患得患失到生怕自己有一點不完美便會遭到蘭舒的厭棄,所以才把所有的陰暗面全部藏了起來。
而在那燦爛陽光的外表下,他內裡的感情早已扭曲到了極致,只是蘭舒不知道罷了。
……所以從始至終那人都沒有變過,只是自己的態度不同,從而將對方養成了不同的模樣罷了。
想清楚一切後,蘭舒忍不住低下頭,心裡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忐忑和慌張。
既然往日一切的乖巧都是龍乾演出來的,那——
蘭舒突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他此刻甚至連自己的按摩手法是從哪學來的都不敢承認。
可他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的沉默,卻還是讓龍乾一眼看出了端倪——這人唯有牽扯到他那個死人前夫時,才會用如此沉默搪塞自己。
所以他的按摩手法,其實是給他那個前夫學的。
此念頭一出,龍乾突然間出離的憤怒了。
——那個傻逼短命鬼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廢物?!
十九歲哄蘭舒上床,卻在oega最佳的黃金生育年齡都沒辦法讓蘭舒懷孕。
之後早死不說,死前還癱瘓在床,得讓蘭舒伺候他,甚至還得給他按摩?!
龍乾突然間氣得七竅生煙,渾身上下都泛起了一陣說不出的劇痛。
“你到底喜歡那個傻逼什麼!?”他拽著人破口大罵道,“那種廢物你居然還給他按摩……”
蘭舒被他噴了一臉,心尖都跟著顫了三分。
他惦記著龍乾疲憊到極致的身體,生怕對方瘋起來再把肌肉拉傷,於是連忙抬手把人按回了按摩床上。
龍乾氣急敗壞地還想說什麼,蘭舒卻靠坐在床邊,拿起按摩儀讓他體驗了一把“亡夫”的待遇。
oega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揉捏著apha僵硬的肌肉,那手法實在是嫻熟到家了,完全稱得上一句賢惠。
龍乾先前口口聲聲說要娶的賢惠oega眼下就坐在他眼前,他卻氣得險些撅過去。
——畢竟這賢惠完全是被另一個人養出來的。
不過很快龍乾胸口的那股氣便僵住了。
蘭舒身上那件浴袍本就是根據龍乾的身材定製的,穿在他身上大了一圈,胸口處根本合不攏。
蘭舒攏了兩下沒攏住,居然就那麼任由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