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怎麼編排蘭舒也邁不過自己潛意識的認知——蘭舒那樣的oega,有過apha已經是天大的事情了,怎麼可能還生過孩子?
可……怎麼不會呢?
龍乾攥著手中的紙張,面色陰鬱地掃過蘭舒的那份體檢報告。
報告上顯示,除了早些年濫用過抑制劑外,蘭舒沒有任何疾病和營養不良的症狀,這說明近幾年來,他一直把自己養得很好,是一個健康,且具有基礎生育能力的oega。
——具有基礎生育能力。
這幾個字一出,龍乾腦海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現了什麼畫面。
目前醫學界對於人造子宮的使用規範上,建議母體自然受孕三個月後再進行胚胎移植。
……那在三個月之前,像蘭舒這樣的oega,也會扶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傲慢而居高臨下地看著看著什麼人嗎?
不,不對。
傲慢和居高臨下都是留給外人的,他對那個死人從來都是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
龍乾突然出離的憤怒了。
這一次的怒火併不只是因為妒忌,更是源自怨恨。
怨恨那個素未謀面的先來者,將不可一世的冰川融成了只有繞著他才會流淌的河流。
龍乾的面色在止咬器下陰沉得嚇人,手上更是快把問卷的墊板捏碎了。
蘭舒聽到聲響後猛然回神,一眼便看出這小子到底在腦補什麼。
他想要解釋,卻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開口道:“……沒有,我沒有懷孕過。”
只這一句話,便將龍乾暫時從憤怒的深淵中拉了出來。
不過,既然沒有懷孕過,蘭舒為什麼思考了那麼久?是在故意隱瞞什麼嗎?
如此明顯的疑點,龍乾卻出於本能的不願思考下去。
蘭舒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年輕的apha甚至帶著某種陰暗而扭曲的快意在心中想到,那個死人分明已經標記了蘭舒,卻連讓他受孕的本事都沒有,可見要麼是個質量不行的垃圾,要麼是個體力不行的廢物。
想到這裡,apha天生的劣根讓他不受控制地湧起了一個卑鄙而低劣的想法——那廢物不行,不如換我,我一定能讓他懷上孩子,然後就能把他……
此念頭一出,龍乾驀然回神,一時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對,不管什麼人都不能企圖用孩子將oega綁在身邊。
龍乾用自己搖搖欲墜的道德觀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那種事情,無論是對孩子來說還是對家庭來說,那都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他不是他那個陰暗又冷血的apha父親,更不是他那個膚淺又虛榮的oega父親。
他不會步他們的後塵。
短暫的沉默後,龍乾強行壓下心頭那股危險的想法,定神看向了下一個問題:“……所以您為什麼選擇申請義工?有什麼其他困難需要組織提供幫扶嗎?”
蘭舒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因為要參加奧賽,不願意使用抑制劑,所以才申請了義工。”
龍乾繼續道:“那您對義工的注射操作有什麼要求?等下更傾向於躺下注射還是坐著注射?”
蘭舒原本想說躺著可能更方便一些,可他話到嘴邊突然想起來自己枕頭下壓著的東西,一時間驚出了一身冷汗,當即改口道:“坐著就好。”
龍乾似是看出了他的微妙異樣,動作一頓,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蘭舒攥著手心沒說話。
此刻那張照片就在他身後的枕頭下面,蘭舒緊張得喉嚨發緊,心髒險些從胸口跳出來。
要是被他發現那張照片……
培育室中那些荒唐而濃烈的回憶再一次湧上心頭,oega突然汗毛倒立,下意識並緊了雙腿——那似乎是某種特殊經歷所導致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