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他回到了自己的二十歲。
一片繁星之下,他站在荒原上,再一次看到了那人送給他的宛如煙花般絢麗的核爆。
夢的盡頭處是燦爛無垠的自由。
第二天一早,蘭舒突然間就心如止水了。
他平靜地把屋內該收起來的東西全部收了起來,包括牆上的那張照片。
摘下照片時,他平靜地和那人對視了三秒,而後輕聲道:“……我愛你。”
那一聲像是表白,又更像是十字架下的懺悔。
最終,蘭舒將照片暫時放在了枕頭下面,又用被子蓋了上去。
因為標記需要安靜舒適的環境,有外人打擾的情況下oega會緊張,無法完成標記,所以只有義工一個人上門。
但義工上門時會戴上止咬器和定位項圈,而且所有過程都會被實時錄音,所以蘭舒並不擔心自己的個人安危,反而有些擔心來者過於年輕沒有經驗,以至於標記沒有辦法順利進行。
為此,他特意換了一件寬鬆柔軟的衣服,以防自己因為布料問題出現過激反應。
他剛做好準備,宿舍門便被敲響了。
這義工似乎是掐著點上門的,守時的態度倒是不錯。
不過對於來的人到底是誰,蘭舒一點也不關心。
經過一晚上的心理準備,oega平靜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可當他走到門前開啟宿舍門的一剎那,他卻驀然僵在了原地。
——陽光之下,戴著止咬器和項圈的apha逆著光站在門口,垂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那人似乎是故意穿了件黑色的緊身上衣,布料很薄,如此近的距離下,肌肉都要貼在蘭舒臉上了。
止咬器上的冰冷金屬遮住了apha的半張臉,僅露出一雙如狼一般的眼睛,像是凝視獵物一樣凝視著蘭舒。
——怎麼會是他!?
蘭舒心如擂鼓地僵在那裡,後背汗毛倒立,一時間竟說不出是興奮多一點,驚愕多一點,還是抗拒多一點。
他的愕然不知道為何激怒了對方,apha的眸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蘭舒大腦甚至沒怎麼思考,幾乎是完全出於下意識的,反手就要把門關上。
可對方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圖,當即抬手按住門扉,像是某種沒有感情的野獸一般盯著他道:“您好,1074號義工為您服務。”
蘭舒心下一跳,因為這個動作,他一眼便看到了對方手臂上極其明顯的三個針孔。
——他打了三針apha用的抑制劑,將易感期徹底壓了下去。
蘭舒收回目光,再一次對上了apha冰冷的目光。
眼下的龍乾和易感期時的狀態截然不同,冷靜中透著股說不出的癲狂。
在那人冰冷的目光下,蘭舒突然有些無地自容。
——此刻的自己像是出軌被丈夫抓包了一樣。
……甚至可以把“像是”兩個字去掉。
蘭舒腦海中一片混亂,腿根處還在隱隱作痛,宛如被人蓋了戳一樣,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聽到自己心底有個理智的聲音在說——讓他走,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蘭舒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該做什麼,可是——
短暫的僵持後,他聽到自己故作冷淡,聲音中帶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顫抖道:
“……進來。”
apha看了他三秒,確定他不是在誆自己後,松開門走進了房間。
門扉緩緩關上,陽光被隔絕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