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他撐著床板下意識想要直起身體,頭上卻驟然傳來了一陣鈍痛,動作不由得一滯。
下一刻,他被人託著後腦抱在了柔軟的懷抱中,衣服上的清香撲灑在他的臉上。
龍乾一下子愣住了——自己是在天堂嗎?
正當他茫然得手足無措,心髒跳得快要從胸腔震出來時,一點微涼的濕意卻緩緩滴在了他的臉頰上。
龍乾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那是什麼,連忙回神抬眸望去,卻見蘭舒以一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紅了眼眶。
“別哭,別哭……”他不顧後腦傳來的近乎爆裂的劇痛,抬手就要去擦對方眼角的淚珠,“怎麼了哥哥?誰欺負你了?”
聽到那熟悉而溫柔的聲音,蘭舒心下百感交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死死地抱著他落淚。
……是十八歲的龍乾。
是他最初遇到的,被他傷到遍體鱗傷卻依舊溫柔燦爛的愛人。
晶瑩的淚珠順著oega的面頰滾落,好像冷傲的神祇墜入人間一般,美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那副樣子簡直是龍乾做夢也沒敢肖想過的柔軟,他下意識擁著懷中人,手足無措地想安慰什麼。
可話還沒出口,他卻猛地一怔——他分明已經湊到了蘭舒的頸側,卻聞不到對方身上任何資訊素的味道。
那人發絲間的清香、衣衫上陽光的味道他都能聞到,可他就是聞不到自己留在對方身上的資訊素味。
——果然離開那地方之後,蘭舒就把自己留下的標記給清除了。
此念頭一出,龍乾心下像是被巨石碾過一般泛起了一陣劇痛,那股抽筋剝骨般的痛苦甚至比後腦的鈍痛還要劇烈。
沒事……沒事的……
他忍著冷汗在心底安慰自己。
他早該知道的,沒事的……當時兩人之間的標記本就是形勢所逼,蘭舒那樣的oega能選中他,並且允許他擁有對方一個月,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他不該有任何奢望的……
可哪怕龍乾如此安慰自己,apha本能的焦躁感還是情不自禁地浮上心頭,控制著他去掠奪,去質問,去佔有。
……不行,絕對不行,一旦暴露出本性,蘭舒一定會厭棄他的,忍住……一定要忍住……
正當龍乾冷汗直冒,抿著唇強行要把那股本能的沖動壓下去時,蘭舒卻在此刻,含著淚在他耳邊輕聲道:“龍乾……”
“我好想你。”
那聲音中帶著龍乾從未聽過的眷戀、顫抖、愛意,還有,讓人不寒而慄的溫柔。
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龍乾瞬間被那股溫柔砸懵在了原地,連帶著聞不到資訊素的焦躁都跟著一掃而空,根本沒聽出溫柔之下所暗藏的深意。
“我也是。”他回神之後欣喜若狂,死死地擁著蘭舒,卻只敢壓抑著情緒柔聲道,“我也好想你,哥哥……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他貪婪地享受著如夢般的一切,心底的狂喜幾乎要把他擊碎。
他根本沒敢去問手術臺上那人和他說的話是不是事實,更沒敢去問蘭舒為什麼突然間對他這麼溫柔。
生怕一問出來,美夢就碎了。
蘭舒垂著睫毛擁著他,並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掉著眼淚。
過了半晌,蘭舒似乎終於調整好了自己決堤的情緒,想起了芙薇安留下的醫囑。
他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起身拿起了床頭的藥,小心翼翼扶著懷中人道:“芙薇安說你第一次醒來時記憶不穩,還需要吃了藥多睡一會兒。”
龍乾一怔:“芙薇安是誰?”
蘭舒沒有解釋,只是輕輕托起他的頭,像是哄孩子一樣把藥和水遞到了他的嘴邊。
“——!”
龍乾靠在他的胸口,再一次被突如其來的豔福砸得險些找不到北。
“你現在還太虛弱。”蘭舒輕聲道,“吃了藥再睡會兒吧,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