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睡在旁邊陪護床裡的肥貓睡醒,冷不丁看到陳與面朝天花板雙目呆滯直挺挺地一動不動躺著跟死人一般,肥貓嚇一跳,趕緊去摸陳與的鼻息,陳與這才轉動眼珠子,直勾勾的陰冷眼神又將肥貓滲得渾身汗毛直豎。
“與、與哥。”肥貓結巴,“渴了嗎?要不要喝水?餓了嗎?你想吃什麼?”
陳與幹幹的兩片嘴唇一張一合:“松開我。”
肥貓:“與哥,為了你的腿,你先忍一忍。”
陳與的語氣無波無瀾:“我不會再下床,你松開。”
肥貓哪敢輕易相信他:“我不能決定,得徵的九哥的同意。”
為免陳與秋後算賬,他講清楚束縛帶是梁九的注意。
陳與:“你現在問他。”
肥貓一溜煙跑出去給梁九打電話,沒多久四眼來醫院換班肥貓,肥貓同陳與道別:“與哥,我晚上再陪你。”
剛剛已經在肥貓的協助下用吸管喝過水的陳與嗓子依舊沙沙啞啞:“黑仔。”
兄弟間的默契使然,肥貓聞弦知雅意:“我會替你去跌打館看黑仔,如果光叔不得空,我把黑仔接到我家照顧兩天,我阿公也很喜歡黑仔。”
四眼安靜地落座病床邊,旁觀護工取出剛剛拎過來的病號餐,準備就這樣喂給躺著的陳與。
陳與:“松開我,我自己吃。”
護工為難說梁九目前沒讓松。
陳與轉眸覷四眼。
四眼的眼睛紅紅的,愛莫能助:“阿大,為了裡裡姐,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陳與冷笑:“哭什麼哭?她又沒死!輪不到你哭喪!”
以往牙簽和肥貓都挨過陳與的罵,獨獨四眼今日才頭一遭。
摘下眼鏡,四眼迅速抹一下眼睛,道歉:“對不起阿大。”
本來四眼還寬慰“裡裡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之類的話,死活卡在喉嚨裡。誰都不希望她出事,可早已過了黃金救人時間,搜救隊的救援也始終無果,如果她活著,才是奇跡。
胡亂吃幾口,陳與便大吐特吐。
護工剛給陳與收拾幹淨,梁九和鐘嘉莉到訪。
陳與盛滿鬱氣的無神雙眸一瞬間點亮期待,緊緊盯住梁九。
梁九身上還有一點陳與發瘋時打出的傷。
鐘嘉莉進病房不足兩分鐘怕自己當著陳與的面哭又出去了。
四眼將床邊的位置讓出給梁九。
此時陳與眼裡的光已重新熄滅,陷入愈發黑沉的陰鬱裡。梁九沒有一進門就講話,說明什麼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