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娘是在花園一角的涼亭裡被找見的,她喝多了酒,卻還記得尹夫人的交待,將餘舒騙到那間屋子後,沒有立刻回到酒席,她一個人晃dang到這裡,趴在石桌上面睡了過去。<
趙婆子將睡得ii瞪瞪的翠姨娘帶到尹夫人面前,她還不知道事情出了岔子,興沖沖地問尹夫人:
“怎麼地了,是已經成事了嗎,那相爺府上的三郎看上我家丫頭了嗎?”
尹鄧氏忍住了不要一口啐到她臉上罵她白日做夢,扭頭示意趙婆子到門外守著,免得被誰聽去。
你當為何翠姨娘會聽她的話去坑自個兒閨女,還不是聽她借了尹元戎的名頭誆她,先前三番兩次抬舉翠姨娘,叫她以為餘舒如今配得上王公貴族,只不過出身拖了後tui,是以才有今日一場設計,逼那尹元戎上門提親。
尹鄧氏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這麼湊巧,尹元戎真就誤打誤撞摻和進來,攪了局。
“你不如回去問問你那好女兒,她都做了什麼。”尹夫人沒好氣道。
翠姨娘聽出不妙,緊張起來:“她做什麼了嗎,是她跑了嗎,沒撞見相爺家的公子嗎?”
尹夫人冷笑道:“撞見是撞見了,可不待我替她做個人證,撮合了此事,她便當著我那侄兒的面大罵了我一通,甩袖走了,你這寶貝女兒,我可得罪不起,這樣的品xing,我也不敢做這個媒,先前的事只當我白白好心,就此作罷,你且回去吧。”
翠姨娘“啊”了一聲,臉se漲紅,是氣是羞,拍著大tui道:“那個死丫頭,竟敢、竟敢!夫人啊,您千萬別生氣,我回去一定教訓她,我、我打不死她!”
事到如今,尹夫人已經不耐煩應付她,只將過錯推到餘舒頭上,圓了場,叫她們母女回去窩裡鬥,左右是翠姨娘摻合了的,賴也賴不到她身上,那丫頭再怎麼火光,她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抖落出去。
尹夫人有恃無恐地打發了翠姨娘,轉身便去找小兒子說話,她得仔細叮囑他幾句,今天尹元戎撞見餘舒的事兒,一個字不許說出去。
她可不是為了餘舒的名譽著想,而是怕西府的大嫂找她晦氣。
翠姨娘灰頭土臉地回到家,憋著一股邪火,橫衝直撞找到北大廂,卻在子外面被兩個守門的丫鬟攔了。
“夫人請稍後,容奴婢進去說一聲。”
“躲開,我是她親孃,要見她還得你們通報不成!”
翠姨娘硬是把人推開,兩個小丫鬟頭一回撞見這事,都有些無措,沒敢拉扯,便被她闖了進去。
說來可笑,翠姨娘住進這府裡有好些日子,卻是頭一回主動到餘舒這兒來,北大廂前後兩個套兒,十多間屋子,她不認門兒,難得聰明,看著有丫鬟守門的那間,就蹬蹬蹬衝了過去。
“讓開!”
門外站的是安倍葵子,自從她養好了身子,就被餘舒叫到跟前伺候,也不怕她奇異之處,因她十分得乖巧聽話,百依百順,倒比那兩一對從供人高價買回來的姐妹更要喜歡。
擋在門正中,攔住翠姨娘,安倍葵子俯身行禮,小聲道:“主人正在裡間浴洗,夫人到隔壁喝一喝茶,消消氣,等主人出來吧。”
翠姨娘不依,伸手撥拉她:“我是她親孃,什麼沒見過她。”
安倍葵子抱住她的手臂,一下兒給她跪了,低聲求道:“夫人息怒,奴婢該死。”
不管什麼親孃不親孃,主人叫她守著門,她就得守好了,死也不給人進去。
翠姨娘被她牢牢拽住了,怎麼掙都掙不開,一怒之下,一巴掌拍在她臉上:“作死的小蹄子,給我滾開!”
捱了打,臉上火辣辣,安倍葵子一聲氣不吭,就不撒手。
這廂吵吵鬧鬧,驚動了大兒里正在各自忙活的下人,洗衣的打掃的打盹兒的,都跑出來看熱鬧,一見翠姨娘的架勢,都給跪了,一聲聲勸她息怒,卻不若安倍葵子這個死心眼敢拉扯主子的。
這麼鬧騰,屋子裡的餘舒不會聽不著,她閉著眼睛坐在浴桶裡,liao著水,搓去身上那一股粘膩的不適。
洗乾淨了,將頭髮擰乾,拿汗巾子包好了,換上乾爽柔軟的絲衣,踩著木屐,走到外間,座上備有茶壺,一對兒圓口的桃花瓷杯子,水溫溫的剛好適口,她倒了一杯,盤tui坐在羅漢榻上,慢慢喝下去,這才舒服的長吁一口氣。
然後,照準了屋門,一揚手,將空杯子砸了過去。
“嘭啪!”
屋外安靜了一下。
餘舒面無表情地盯著大門,說道:“葵子,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