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筆錄花了吳景文十分鐘,由於他一問三不知,筆錄滿頁的“不知道”,那邊趕緊把他放了,他急匆匆出去準備找人。
門前坐著倆腦門插刀裹著紗布醉得五迷三道的酒鬼,其他一概沒有,揮揮衣袖走得比誰都快,吳景文自顧自點點頭,松開領口坐在長凳上打電話,電話不接發資訊。
旁邊的醉漢看了兩眼,嘆息:“你老婆不要你了,你綠了兄弟。”
吳景文氣結了:“誰跟你說他是我老婆,我是他大爺。”
“哥們你真會吹牛逼。”醉漢斜著眼。
沒等吳景文替他把腦門再鑿個洞,他眼一翻又睡過去了,恰逢手機一亮,那頭終於回了訊息。
周蒼衡:“逛逛,晚上回。”
“老子他媽的不管你——”
吳景文狠狠摔了手機,時隔三秒再撿起來擦擦灰,在碎得如蜘蛛網一樣的螢幕上戳字,相當有氣勢。
“別去網紅聖地,專門宰人。記得帶電擊棒,遇到變態抽他丫的,抽死算我的。”
周蒼衡看到訊息後摸了把口袋,裡面有一巴掌大的電擊器,不知道吳景文從哪兒順來的,電量十足,他沒再回複,注意力放在解剖室門口。
辦公桌前一戴著眼鏡的白大褂正在記錄:“季鳴是你什麼人?”
消毒水味爭先恐後往頭頂鑽,脖子上彷彿橫了把刀子,季晨戰戰兢兢地掃了眼四周:“我爸。”
“幾歲了?”
“十八。”
對方在他頭頂掃了眼:“登記下。”
季晨腿一軟:“我一個人?”他扭頭看了眼遠遠站著的周蒼衡,指了指,“我能不能讓他也進去?”
屋子裡氣溫極低,房頂一盞白熾燈亮著,季晨僵硬地站在門口,眼前被白布佔據,他平複呼吸邁開腿,手指不受控地觸及到冰涼器具邊緣。
季晨彷彿受驚一般跳了起來,後背撞上身後人。
“別怕。”周蒼衡扶著他的肩。
“我不怕,有什麼好怕的,我……”季晨按住手並且掐了把,指甲幾乎掐破皮,“我看一眼就走。”
白布掀開的瞬間季晨臉色煞白,支撐了兩秒連滾帶爬沖出門,扶著盆栽開始吐。
周蒼衡示意:“不好意思。”
“這很正常。”對方聳聳肩。
“季晨!”
季晨吐得一塌糊塗,眼淚鼻涕混在一塊,他扣著地板縫嗚嗚咽咽:“操,他真的死了,我操他媽的……”
周蒼衡抽了幾張紙拍他臉上,對著後趕來的法醫說:“我先把他帶走。”
“他怎麼死的?”季晨臉上貼著塊殘留的紙巾,看起來滑稽可笑,眼眶泛著狠厲的紅,“脖子怎麼斷了?”
法醫抿了抿唇:“初步排除他殺可能性,具體原因我們還在查。”
“自殺?操,我就知道。”季晨搖搖頭,帶著悲涼的解脫,“我就知道有這一天。”
法醫一愣。
周蒼衡眼神一暗,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腳,先離開這間屋子。
“我先走了。”
季晨糊了把臉,朝著緊閉的大門處最後張望,扶著凳腳站起來:“我也走了。”
法醫說:“屍體?”
季晨腳步一頓沒有回身,嗓音沉悶:“你們不是還要工作嗎?到時候再聯系我,晚點也好,反正我沒錢給他買墓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