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只會牽你的手
2.只會牽你的手
兩個星期前。我被不同班的男生拉到廁所隔間。隔間逼仄狹小,並不是沖水式的那種馬桶或者蹲便。
而是很長一條的那種茅廁,中間凹陷下去,大家都踩在茅廁兩邊上廁所。
他們把我的校服丟進茅坑裡。然後把我鎖在最裡面的坑位。我要是想要出去,要麼從上面爬出去,要麼從下面很長一條的茅坑裡爬出去。
他們欺負我,就只是因為我與眾不同,是個跛子,和別人完全是兩個模樣。我在廁所裡待了一個多小時,茍全來找到我。他拉著我的手,說:“唐小西,你被關了你不會喊啊?”
我啞著嗓子,對他說:“我要怎麼喊?我喊了半個多小時,沒有人來幫我嘛。”
茍全把我的校服撿起來,丟到洗手池裡,反複地洗。我洗袖口,他洗領口。洗著洗著,我就哭了。我說:“我要是有哥哥就好了。我要是有一個不好惹的哥哥,誰都不敢欺負我。”
茍全說:“你要把你爸從墳裡挖出來,讓他給你生個哥哥?”
我拿了水灑他臉上:“我只是打個比方。你聽不懂打比方嗎?”
“我又沒有學過。”茍全拿水來潑我。
我們在廁所裡打水仗。晚上都濕著回家。天邊的夕陽像是橘子汽水味道的落日,夾著一點巧克力煉乳,一點白色奶油。我咂摸咂摸嘴,真想一口吃掉。
所以我才那麼想要讓章言禮當我哥。他是個好人,他不好惹,他對我好,他是個好哥哥。
章言禮在一家汽修廠工作。雖然說是工作,卻並不用打卡上班,由於汽修廠是老闆是章言禮的叔叔,所以他經常翹班,沒有人說他。
章言禮幫過我兩次,所以我理所應當要給他一點回禮。
因此我每天放學,會在學校門口的小賣部留一個小時,幫劉文明照看一個小時的店。劉文明是我姥爺的牌搭子,耳朵不好,他最近忙著跟我姥爺打牌,每天下午都要去我家。
我幫他照看一個小時店,他給我一塊錢。兩個星期,我攢了十三塊錢,有一天因為有個小女孩兒過來賒賬,我讓她跟我一起在小賣部守了一個小時,然後把我的一塊錢工錢給了她,她給她姐姐買了一張賀卡。
我用自己賺到的十三塊錢,買了卡紙和膠水。在家裡做兔子繡球。茍全來我家,趴在我臥室的地板上,問我做繡球幹什麼?
“你又不是女生,做手工幹嘛?也有要表白的物件了?”茍全問。
“表白?”我疑惑,“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知道?”茍全不可思議,“就是兩個人,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其中一個喜歡上另外一個,忍不住了,想要對那個人說‘我喜歡你’啦,‘愛你’啦,就叫表白。”
“真膚淺。”雖然不懂,但我還是得嘴一句。好像隨便評價一句,我就真的懂了一樣。
房間靜悄悄,像是寄居蟹的殼。傍晚的陽光照進來,成了填充蟹殼的柔軟的肉。我們兩個小孩子在淺淺地呼吸,小兔子繡球像是這只寄居蟹的心髒,柔軟而秀珍,承載著我和茍全此刻所有的希望。
“真的做出來了!”茍全扯了下臉上的紙。膠水黏黏糊糊的。
我驕傲地抹了一下鼻子,把兔子繡球放在桌子上:“我明天就去表白!”
“表白?跟誰?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茍全不可思議,“我們才讀三年級,你就有喜歡的人了?要是被老師知道了,你要被罵死的。”
“不僅要被罵,還要寫檢討。”我補充說。
“那你還表白幹嘛?”
“我喜歡他哇。”我說。
“誰啊,我認識嗎?是二班的周倩倩嗎?”茍全問。
我搖頭:“是章言禮。”
茍全無力地躺在地板上。我爬過去,雙手撐在他的臉頰邊,問他:“不行嗎?他可是章言禮。”
“你是不是有病啊?章言禮是男的,他都跟我們不是一個年級的。”茍全說。那些交換qq號的人,都是一個年級的,這都是道上的規矩。
“我喜歡他啊。”我說。